四月末,李五推着吴梦来到了晒药场,平整的石灰场内,到处摆满了各种草药,薛神医领着吴梦来到晒黄连的区域。
李五弯腰拾起一颗晒干的黄连递给吴梦,吴梦信手捻动,干燥的黄连哗哗的碎为粉末。
吴梦抬起头对着薛神医说道:“薛神医,明日我等就去草药坊内将这黄连提纯入药。”
薛神医连忙点头称是。
第二日,吴梦来到草药作坊,吩咐取一斤黄连、一两生石灰、三两雪盐全部碾碎过筛,先将黄连粉沫加水十斤浸泡,不断搅拌。
待搅拌半个时辰后,放入一两生石灰,继续搅拌,然后放置在阴凉之处。
翌日晨间吴梦再次前来,看到放置的黄连石灰溶液已经变为红色,他吩咐帮工们将溶液用纱布过滤三遍,直到溶液中看不到悬浮的颗粒,然后加入三两食盐,继续搅拌直到食盐全部溶解溶液里。
帮工搅拌了半刻时辰后禀报吴梦:“先生,那食盐已全部化到水中。”
吴梦点点头道:“你且将那水端到案几上来。”
帮工将瓷罐端到案几之上,那融化了食盐的溶液眼色稍稍变淡,吴梦、丁睿和薛神医一眼不眨的盯着陶罐的底部,一刻时辰后,瓷罐的底部渐渐有结晶物析出。
吴梦指着沉淀的结晶物道:“明日一早,将这下面的颗粒用纱布滤出,便是这黄连之精华所在,某家称它为:黄连素,对腹泻之症有奇效。”
薛神医连连点头道:“请问先生,这黄连素如何让病者服用,用量多少?”
吴梦道:“此物甚苦,最好用面粉包裹和水吞服,得用学堂的天平来称量,薛神医,学堂所用的公制重量你可学会?”
薛神医道:“早就学会了,老夫的几个弟子也会,现在用药都是公制。”
吴梦看了看草药作坊的称量器物,确实都是公制。
他点了点头,说道:“黄连素须按照大人和孩童来确定用药之份量,一般是一克分为三分,一日三次,十二娥时辰内最多只可服用一克,孩童减为一半或是三成,孕妇不得服用,不得与茶一起服用。”(此为土法提炼下的估算值,切勿模仿)
薛神医提笔记下剂量和炮制之法,抱拳问道:“先生,那老朽带着弟子和帮工们一起开干,这些日子便将黄连全部炮制好。”
吴梦点点头道:“薛神医,世间并无此等药物,是否有效或是有毒还得试用,切切不可外泄。”
薛神医连道不敢,带着众弟子和帮工们去干活了。
丁睿疑惑的问道:“师父,此药为何不广传天下,也可泽被苍生。”
吴梦道:“睿哥儿,此药还得经过动物试吃无毒,再经过医治少量病患腹泻的试验,方能大量使用,况且天下庸医甚多,倘若使用不当,怕是会出人命。”
吴梦回到屋内,想了想村里只有七八名木匠,不能全部带走,他修书一封给了周良史,在周家船场招募二十名木匠,待打造海船不缺人手时派来吴山学堂培训。
至于铁匠,王铁匠的儿子王二郎和几个徒弟已经报名前去,但炼铁还得招募正规的铁场工匠,此事只能待林贵平去解决。
药物弄妥,接下来就是粮食和运输,娄江的江面被海潮侵蚀,江面愈来愈窄,不经疏通无法行三百石以上的大船,现在阳澄湖开挖还未批复,但娄江疏通应是可以先行。
苏州衙门知事厅,孙冕正在与一位红袍微须的官人品茶细谈。
孙冕放下茶盏,捋了捋胡须说道:“公信,朝廷迟迟不发批文,苏州的水利便无法动工,着实头痛。”
这位红袍官人是江淮制置发运副使张纶,他对水利一事颇为在行。
张纶看过孙冕的治水之法,从内心来讲他是支持的,只有如此才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否则永远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可政事堂不批复他也毫无办法。
张纶道:“孙知州,那大湖能否开挖还得等朝廷批复,可疏通五湖必须先行,这可是朝廷去岁就下令的。”
孙冕微微颔首,静心思考怎生调派人手,门外的书吏进来叉手行礼道:“知州,吴山学堂的吴先生捎来口信,言道若是阳澄湖无法开挖,能否先将娄江疏通,这样既可保证出海的水运,也可免遭雨季的水患。”
张纶笑道:“知州,你看这吴先生的口信来的倒是真巧,娄江也算是五湖的范围所在。”
孙冕抱拳道:“公信所言极是,那老夫就先征发民夫和厢军疏通娄江。”
知州一声令下,此时春耕已毕,劳力闲置,经过这两年差役的改制,减少了盘剥的环节,百姓们对官府的徭役已经不再反感,何况这娄江治水本就是百姓自己的事情。
一时之间大量民夫、民船进入娄江捞取淤泥,这下把丁府管家忠伯乐坏了,他带着人马天天去江边拖淤泥回来。
长洲和吴县的百姓们有样学样,江段淤泥搬运根本不用民夫操心,只要一挖上岸来就被村民拖走。
林贵平带着张财神来到州衙,与孙冕密谋了一番,第二日开江水军便以清淤的名义开拔,至娄江入海口整修码头。
.......
烈日炎炎,昆山县境内的娄江河潺潺流动,河畔的青青杨柳枝下,一群绿袍、青袍官员簇拥着孙冕沿着河堤视察。
孙冕的官袍后背都浸湿了,他摘下官帽,眉头微皱,拿起随从手里的蒲扇使劲扇着。
河面上来来往往的小船将挖上来的淤泥拖至岸边,再用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