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一对姐妹
老爷子不但口齿善谈,秉性豪迈,且阅历丰富,言及之事,俱令房遗玉大长见识。
中年男子人虽冷漠,不善言谈,却会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而这几句却无不是点明关键,令人震耳发聩。
没过多久,忽有一位身形消瘦、衣衫破烂的少年走进凉棚,他手中握着一方玉壁,那玉璧质地上佳,洁白无暇,价值必定不菲。
当邻桌行商注意到那少年手中玉璧时,眼中贪婪之光闪烁不停。
少年立于凉棚中间,目光四射一圈,恳请道:“途经此处,盘缠已尽,在下愿将这祖传玉璧卖出救命,各位看客若有偏爱者,价高者得!”
那少年声如鸣翠,实为悦耳,竟同房遗玉一般,也是一女孩。
少女的年岁概比李月婉稍大一些,容貌尽被煤灰遮掩,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双眸漆黑,甚为鬼灵,只说话时才会露出两行雪白闪亮的晶莹贝齿,与她浑身上下的打扮极不相称。
房遗玉闻言一乐,心中暗赞,这姑娘不凡,只一句价高者得,便将周遭商旅的情绪调动起来。
邻桌那行商目中尽是贪婪之色,他经商数十载,岂不知此乃一方质地上佳的玉璧?
“我们又摸不清玉璧真假,你且给我瞧瞧,若非赝品,我倒可以行行好,做主买下!”行商此时展现出一副与人为善的姿态。
但房遗玉早已看出那行商图谋不轨,若是让这玉璧落入他的手中,无论真假,亦或价值高低,皆出自他一家之言,再想让他将玉璧归还,只怕是难上加难。
房遗玉最是厌恶这类为富不仁的奸诈之徒,故而心中既打算帮那姑娘一把,再顺带将那奸商惩戒一番。
谁知那姑娘神情虽急,却也不上他当,嗤笑道:“玉璧真假,只瞧质地色泽便能判定,若是伯伯连此尚不能瞧出,又谈何瞧出这玉璧的背后价值?”
她倒也看出这行商存心想买,便道:“只要三十银饼,伯伯若真心购买,大可拿走。”
要说三十银饼买这少说五十银饼的玉璧,那行商稳赚不赔,但他本性贪婪,心想多赚一些是一些,便和那姑娘还起价来,开出了十五银饼的价格。
行商自是瞧出了那姑娘急需银两活命,适才不紧不慢的拿捏起来。
房遗玉此时突然插嘴笑道:“这位妹妹,姐姐家恰巧是做典当的,你那玉璧姐姐三十银饼收下了,日后若是想要赎回,可去长安寻姐姐!”
房遗玉自是瞧出那姑娘年岁虽小,却也身负傲骨,绝非受嗟来之食的人,便故意谎称家中是做典当的,适才得以助之。
行商闻言神情大变,怒瞪房遗玉道:“丫头,莫非你存心与我作对?”
房遗玉对其根本不予理会,笑着掏出三十两银饼,问那姑娘:“可否?”
那姑娘心知房遗玉存心相帮,加之她又急需用钱,便点头应下,目中尽是感激之情。
行商见房遗玉根本无视于他,心中更是恼火,厉声喝道:“丫头好胆,咱们这仇是结定了!”
他胸膛起伏不定,一屁股坐了下去,眼中隐有厉芒闪动。
起先这行商多少有些忌惮房遗玉的背景,如今却听她自称家中是做典当的,竟真以为房遗玉这一‘弱女子’好欺负,是已开始思索着该如何伺机报复了。
房遗玉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同凉棚的主人借来四宝,写下一方收据,而后将玉璧收下,再将银饼递给了那姑娘。
那姑娘见收据末尾处竟写着魏国公府房遗玉的名头,美眸登时瞪的溜圆,看向房遗玉。
房遗玉忙做禁声手势,示意那姑娘不要将她身份泄露,而那姑娘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而正在这时,又一丫头冲进了凉棚,大声嚷道:“阿姐,阿姐,咱娘——娘她快不行了!”
那丫头支支吾吾说着,干脆伏于地面,大声嚎哭起来。
这丫头与先前那姑娘不同,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穿着虽说朴素,打扮起来却是美丽无比,垂桂髻梳于上头,一对泪汪汪的大眼宛若黑曜石一般,嵌在她那张洁白无瑕,犹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俊俏面孔上,心形脸庞下端生着一朵红艳艳的樱唇,单论容貌已不输李月婉。
“发生什么了?”房遗玉先是瞥了瞥痛哭中的小丫头,而后又看向她姐姐,关切问道。
那姑娘此时也慌了神:“母亲为我姐妹采食野果,却不料被毒蛇咬伤,此处又无医馆,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去瞧瞧!”房遗玉与那老爷子几乎同时开口,而同桌的中年男子也跟着站起。
一老一少对视一笑,想来彼此皆是急公好义之人。
而那姑娘也只得将希望寄托于他二人,继而带着房遗玉几人,快步赶往凉棚不远处的林荫。
中年男子带头将围观的过客挤开,一位四旬上下的妇人正伏于林地,只见她面色煞白,唇眼处有些发黑,小臂处更是高高隆起。
房遗玉见那隆起的小臂已肿成一坨,其上落着两粒明显的黑孔。
那姑娘见母亲这般模样,泪水不禁落下,伏地跪道:“二位若能救我娘亲,武珝愿当牛做马以偿恩情!”
滚滚落下的泪珠,将其脸上煤灰打落,露出些许白皙闪光的肌肤。
房遗玉看着夫人那高隆的小臂,并没在意那姑娘说什么,表情严肃道:“情况要比我预想的严重,想必这毒蛇的毒性不弱!”
房遗玉并没学过高明医术,但急救的常识还是懂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