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启帧未曾入宫立于早朝,明帝对他也只字未提。群臣纷纷猜忌,可能是明帝又忆起旧事,乃至迁怒于秦王。
与此同时,大理寺也将琉璃金塔一案的进展秘密禀报了明帝,明帝命大理寺卿一并盘问了玉琮锦帛一事。
皇后也料想莫怀公不会如此轻易就招了陷害荣王之事,便也派密探加紧寻找莫怀公家人的下落,但整整找了两日也没有丝毫线索,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宁王那边虽握着莫怀公一家老小的性命,但大理寺不偏不倚挑在这个时候抓人也还是让他焦虑万分,若莫怀公受不来那酷刑,招了他去可是如何是好,也有谋士向他进言,得赶紧想法子了结了入狱之人,死无对证自然攀扯不到他头上。
可宁王想着不可轻举妄动,万一莫怀公挺了过去,那自己只会画蛇添足,白白送上把柄。于是只是命一名狱吏腕子上捆着莫怀公小女儿的铃铛,借收拾刑具之际给了他些许提点,警告他管好自己的舌头,否则家人性命不保。
但若莫怀公挺不过去呢?宁王越想越不安,自己身家性命全系在这一人之上,不免太过惊险,整整两日,他也没有一刻合过眼睛。
第三日,狱中眼线传信,莫怀公似有松口之意,大理寺卿还特意命郎中给他疗伤医治,宁王大惊,便想着孤注一掷,搏上一博,这才动了杀念。
子时,大理寺狱中,右少卿还在审问莫怀公。
说来奇怪,这大理寺断案从来都是一鼓作气,这回案子牵扯皇家清誉,倒却松范了起来,似乎并不急在一时。这不,这一夜又没有定论,右少卿便也早早下工歇下了。
大理寺卿也方知这案子干系重大,虽得了明帝的默许,但若不抓着实证,单凭莫怀公的口供便攀扯宁王,宁王就此倒旗也罢,若他有幸脱身,自己便是就此得罪了宁王一党,万一日后翻了这案子,更显得自己断案不公,能力不及。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拖着这案子,不着急逼供。白日里只将犯人晾在哪里,特意给有心之人留着机会,但也时时派人暗中盯着,万一得了些眉目也好。
不枉几日重压之下坚持,心虚之人终于有所行动。
白日里,一狱卒打扫清洗刑台,趁着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打开放出了一只毒蝎子。毒蝎子嗜血,顺着莫怀公浑身上下散发的腥臭味爬去。
眼看就要咬上刑台上昏睡的莫怀公,可也就在这惊险之际,一只暗器只中那只毒蝎。
右少卿带着一众人等鱼贯而遇,狱卒见事情败露,惊慌失措,他惯知大理寺刑讯残酷至极,定是受不得的,便也走投无路之下服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自尽而亡。
右少卿倒也不觉得扼腕叹息,反倒命人用冷水泼醒了莫怀公,立即审问起来。
莫怀公清醒之后,看见到底吐血而亡的狱卒正是前日提点他的那位,大为惊慌。
“呦,看样子你是认得他的。”右少卿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
但莫怀公撇着头,闭上眼睛,仍就是不说话。
“还摆起谱来了,今儿你也算命大,若不是我们大人百步穿杨的本事,恐怕你早死在那毒物手里了。”在旁的狱吏拍着右少卿的马屁,莫怀公这才睁开双眼,细细瞧了瞧脚下的尸体和飞镖下的蝎子,心里也是有了分辨。
“在这牢里关了数日,你家正主不但没来救你,反倒命人来灭口,你还有什么好为他卖命的,我劝你早早招了供,省的再受皮肉之苦。”右少卿又说道。
莫怀公细细想着,并不急于开口。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给狗吃了,这罪是你一人就能抗的下的么,你保的了一家老小一时性命,能保了一世么?你若因此定了罪,那你家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重则满门抄斩,轻则男丁流放边境倒,女眷系数充入官窑,供人玩乐,你真忍的下这心?!”右少卿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们大人素来仁爱,若你肯招供,帮着大人速速了结这桩公案,倒还能帮你跟圣上求个情,在大赦的名单里塞上个把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好自思谋着,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右少卿拿捏着说到要害,便招手假意撤下。
莫怀公看着众人皆要离去,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嘶哑开口道,“宁王,是宁王指使我找人假扮流匪趁机刺杀了东瀛遣使,又夜闯禁军总府偷了琉璃金塔再嫁祸给荣王。”
“那玉琮绢帛呢?”右少卿继续盘问。
“这件事与我无关。”莫怀公矢口否认。
“你可想清楚了再说。大赦的名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的。”右少卿话不说透,但也足够分量。
莫怀公犹豫了半响,他心里很是清楚,若不是东风要压倒西风,自己也着实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于是开头道:“也是宁王命我悄悄放入东瀛贺礼之中。”
拿到这口供,大理寺卿便立即进宫向明帝呈上,经明帝首肯,大理寺便立刻执皇令搜查宁王府。
宁王府猝不及防,但有皇令在先,便谁也不敢造次,便只得乖乖配合。
说来也怪,官差不搜别的,到是将王府上所有的书稿和册子全部带走,连赵静芸房里的也不放过。
随后,宁王府被封,一应人等不准出府,赵静芸吓坏了,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宁王也是慌乱不已,想着定是被莫怀公出卖,殊不知还被逼虚扣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
醒心殿上,明帝桌案上摆放着一本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