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玄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中人的发，思绪亦已飘远。
自他诞生之日起，他就是有意识的，所以，婴儿时期的记忆于他依旧清晰。
而自小，他就时常会梦到一些琐碎的片段。
那些零星的片段并不怎么清晰，但是梦中人的情绪他皆感同身受。
众生之巅，万物皆为刍狗。
活到二十岁，受世人崇敬，他的一生顺遂无舛，但也平淡无波。
七情六欲之于他只是浮云，万物众生皆不能让他驻足。
唯一能引起他情绪的，便是幼时梦中所见的梦中人，那种心潮涌动，甘苦皆如饴的滋味，乃他平生仅有。
也只有在想到那人时，他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活在人世间的凡人。
大概没有人会知道，一个人在没有色彩的环境中存在几十年是何种滋味。
或许不止几十年，可能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为何生，不知为何存。
那仅有的一点点情绪波动，是他存在于这世间的见证和意义。
所以，即便能感同身受梦中人的撕心裂肺，绝望痛恨，他也不会望之却步，因为只有紧抓着这种绝望，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却能照亮生命。
所以，哪怕再受一次梦中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也不愿放弃他生命中唯一的那点光亮。
更何况……
他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
抱紧了怀里的人，感受着胸腔中炙热的跳动，北冥玄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以后，不准再做吸魔气这种蠢事。”
乍然听到他这么一句话，颜沫愣了愣。
随即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有记忆吗？”
北冥玄烨微微皱眉，“别乱动。”
一点都不安分。
他将人拉回来，紧紧箍住，没好气地道：“本王不瞎。”
颜沫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围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
她惊了一下，随即又无所谓地摊手，抱怨道：“都怪你！”
北冥玄烨又捏了把她的脸，“本王可没叫你吸魔气，这么蠢的事，你也干得出来？如果本王没有及时醒来，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说着这话，依旧心有余悸。
颜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怨我？！本姑娘好心好意给你治病，你不感谢就算了，有你这么倒打一耙的吗？！你以为我想吸你那鬼魔气吗？还不是看你要死不活的，怕你死翘翘，我吃饱了撑的救你？我就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让你喂魔兽才对，你个没良心的……”
颜沫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委屈了，眼睛一酸，又想哭了。
北冥玄烨一下就慌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人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怨本王，都怨本王，小沫儿一点错都没有，都是本王不好，本王跟你道歉，别哭……”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北冥玄烨动作微僵，小心翼翼地低头，却见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将脑袋别开了。
“小沫儿？”
“……”
“沫儿？”
“……”
颜沫闭眼，将脑袋埋在他胳膊上，任他怎么喊，就是不理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是咧大了嘴，笑得毫无形象，哪里是要哭的样子。
哎呀呀，真没想到，北冥玄烨也会哄人。
而且……还这么撩人。
不行，不能看他，只听声音就感觉自己心都酥了，再对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她肯定把持不住的。
然而，接下来都没见他有其他动作，颜沫不由小心地侧脸瞥了一眼，顿时身子一僵。
只见北冥玄烨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她，那样子，看的颜沫心里发毛。
顿时习惯性地就想给他顺毛讨好，但是想到自己凭什么对他低三下四的，明明被表白的人是她好不好？
想到这里，某人顿时气势一米八，挺胸抬头，理直气壮：“看什么看？就是你的错，你敢不认？！”
北冥玄烨看着她这样，顿时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无奈扶额，“认，你说什么都认，可以了吗？女王大人？”
颜沫脸上一臊，这话是颜沫醉酒那天，对着北冥玄烨撒泼时说出来的。
颜沫捂脸，“女王大人”什么的，好羞耻……
北冥玄烨心里一动，再次将人揽进怀里，看着她难得的羞涩模样，只觉得整颗心都柔成一团，忍不住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颜沫在他怀里对手指，两颊绯红而不自知，别扭地悄声嘀咕：“本女王还没答应你呢，臭流氓。”
“嗯？”尾音上挑，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某人现在胆子大了一点半点，丝毫没被他吓到。
“嗯什么嗯？再阴阳怪气的，小心本女王小皮鞭抽你！”
反正马甲早在他面前掉光光了，某人所幸自暴自弃，自动丢弃了节操。
北冥玄烨想到之前她说的那些，脸色忍不住黑了几分。
没敢掐她下巴，只好轻轻捏了把她的小脸蛋，想到什么，眼里突然划过一抹诡异的光，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本王拭目以待……”
颜沫脸一红，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俊脸上，“不要脸。”
北冥玄烨捉住她的爪子，“小沫儿想什么呢？本王可什么话都没说，难不成，小沫儿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