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仵作心头的火也熄了下来,摆摆手,嘴硬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罢了,就算如今想求证也没办法了,人都进了棺材,别说验尸,我们连灵堂都进不去。”
颜沫挑眉,“怎么?你们不是当官的吗?想进灵堂,沐家人还能不放行?”
仵作差点又要跟她吵起来,这个洛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说不验的是她,这会儿怎么又问这种问题?
司徒隽也觉得自家这小侄女似乎问题太多了一点,而且各个都是敏感问题,特别不好回答,也特别为难人的那种。
而且怎么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像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还能这么大咧咧的问出来。
尤其还是当着皇上的面,真是……为难死他了。
神洲大陆重宗族血缘关系,这其实也是从远古传下来的。
万年前,六界强者,不管是神魔仙,还是冥人妖,都会将自己宝贵的东西通过血缘关系传给下一代,借此将自己的东西传承下去。
之后,宗族开枝散叶,形成了一代又一代,因为传承的关系,使得宗族关系有了另外的一种形成关系。
久而久之,宗族文化就这样经过一代代演变传承,被神洲人民刻入心骨,流入骨血。
宗族血缘,尊长敬上,忠孝节义,在他们心里,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算是一种全民都认可,并且不容许任何人,任何势力破坏的。
包括皇权。
所以,沐家用宗族关系拒绝他们开棺,合情合理。
哪怕是西门皇强制下令,他们也有理由引起舆论站队,共同抵抗官府。
当然,西门皇是绝对不可能干这种“有伤民心”的蠢事的。
可是理是这么个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就算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鬼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反正就他们这些常年伴君的官员来说,西门皇绝不可能是一个能坦然接受不受他管控,甚至能牵制和威胁到自己皇权的帝王。
背地里穿小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西门皇。
关于这一点,算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种认知,怎么小侄女倒像是从来没听过的样子?
不过好像也对,司徒隽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
小侄女从前是个傻的,后来又流落俗世多年,就算最后找回身份,也不可能一下子适应这种差距吧?
这么想着,司徒隽突然心疼起他家小侄女了,一个女娃娃,从小命途多舛的,都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外面的人都说,她脾气古怪,野性难除,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以后绝对没有好人家要她,这辈子嫁不嫁的出去都难说。
嫁不出去……
司徒隽眼神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女孩子以后要是嫁不出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看来,他以后还得要多花时间管管她,教她大家闺秀的礼仪,不求她能变得像皇室女眷那般雍容得体,只求……能嫁得出去就行了。
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桀骜不驯的小侄女,司徒隽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肩上被压了一块巨石。
颜沫还不知道自家小舅舅对她老父亲一般的操心,正思考着要不要给他们演示那两样毒物是怎么发作毒性的呢。
要是让她知道,已经有人因为她“嫁不出去”而忧愁叹息的话,铁定会站起来喷对方一脸愤怒的口水。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对了,若当真有人是中毒而死,那会不会是斩月派的人干的?!”
仵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斩月派本身实力跟大陆七大一流势力中的圣丹族不相上下,而且斩月派手段层出不穷,若是用毒,的确有很大可能能将沐府全灭。
更重要,也是最关键的,斩月派隶属幻月,不管是灭族的动机,还是对沐府地形,实力,内部人员的熟悉程度,除了洛家,没有哪个势力能比得上他们。
司徒隽皱眉沉思,确实,目前来看,斩月派的嫌疑是最大的。
忽而,他转头问颜沫:“洛小姐,不知你可能知晓尸身上的毒为何物?”
这个问题倒是把颜沫问住了。
在她眼里,所有的毒物只有剧毒,慢性毒,奇毒这三种类型,沐府人身上的那种毒,在她看来算不上奇毒,也不能算剧毒,但偏偏这两种的特征都占了。
而且司徒隽这个问法很难回答,她可以理解成他问的名字,也可以理解成问成分,还可以理解成毒发迹象。
不过显然他问的不是后者,这个刚刚已经解释过了,至于名字,她还真不知道,成分嘛,说出来他又听不懂。
仵作见她为难的样子,刚刚一直被打压的心情终于舒坦不少。
“洛小姐,斩月派流传出来的毒有很多,但是目前大陆熟知的几种毒里,没有您刚刚分析的那种,不知您是怎么知道这种毒的?这种毒的特质,会是案件至关重要的线索。”
颜沫一只手撑着下巴,低头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神洲大陆除了斩月派,真的没有其它势力组织或者个人识毒了吗?”
仵作一愣,有些别扭地道:“这倒不是,但还是斩月派的嫌疑最大,他们本来就是邪道宗派,做事阴险,手段残忍,杀人全家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仵作明显已经将斩月派放在了凶手的位置,义愤填膺。
就如他们之前对魔族的偏见,人一旦认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