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樾再次舟车劳顿地回到g市,连家都没空回,直接杀向医院,盯着马小丽器官移植事项。

至少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所有的受体患者都已经确定,只等器官摘取后,由专门的运送小组送到患者所在医院。

最近的,就在本市,远的,大约一千二百公里,航空公司那边也已经联系好了,肯定保证不在转运环节上多耽误一分钟不必要的时间。

万事俱备,马小丽被推进手术室。因为她的家人都没跟来,所以也就没有家属的告别时间,直接由医护人员进行最后的告别。

郑亦樾等在门口,她答应老太太了,等马小丽完成捐献,遗体她会亲自送去殡仪馆火化,会把骨灰给她带回去,让她寻个好地方,好好葬了。

老太太在郑亦樾临走之前,还拉着她,不想让她走,在去与不去见女儿最后一面之间纠结,即使郑亦樾提出,老太太往返g市的所有路费和食宿,红十字会都会承担,不需要她花费一分钟。

这个提议老太太肯定是心动过的,她眼中的希冀骗不了了,可最后,她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去了。去了,见了,只会更舍不得,更接受不了女儿先她一步离开人世的事实。

还不如就这样,不见了,还可以幻想女儿只是外出打工去了,工作太忙,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就像以前一样。

马小丽消失在手术室门后,郑亦樾坐下等着。时间不会太久,摘取总是容易的。

主刀医生带着全体医护人员向马小丽默哀一分钟,三鞠躬,手术正式开始。

这次需要摘取的器官挺多,心脏、肺叶、双肾、肝脏也必须分成两片,以分给两位不同的病人,还有角膜,以及一小段大腿骨。

为了保持器官的新鲜可用,他们分为了两组,腹内器官与其他器官,分别由不同人员摘取。

一排整齐的器官专用冷藏箱摆好,手术正式开始。

肝脏是最先取出的,被处理妥当,按血管分布和机能完整,被分成两片,放进冷藏箱,四名两组转运专员立即拎着属于他们的冷藏箱,向预定的患者所在地迅速出发。

时间就是成功率,就是人命,这是每一名负责转动人体器官的工作人员都很清楚的事。一路上,急救车狂拉警笛,在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向本市儿童医院奔去。

他们手里的一小片肝源,要移植给个七岁的孩子,因为车祸导致肝脾重创受损,全被切除的小患者。

他很幸运,马小丽出事的前一天,他出的车祸,只等了几天就等到了救命的肝源。不然,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急救车一路狂奔,很多热心的司机听到身后传来的警笛声,第一时间为他们让路,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走完了平时市区内正常通行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

早已经有协调员等在门口接他们,一行人拎着冷藏箱,迅速乘电梯上楼,去往手术室。

在那里,小患者已经开始术前准备,麻醉师准备开始麻醉,只等器官送到,测试一下活性,手术就可以开始了。

手术室外,是焦急不安的家属,他们在得知自己儿子失去了肝脾两个重要器官时,简直如坠地狱,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脾脏没了,孩子的造血能力会很不好,以后成长过程中多注意,还是能活下去的,但是没了肝脏,人根本无法生存。

做为亲缘移植手术中配型最容易的肝移植手术,这对父母很遗憾地配型都不成功,父母一个a一个b,孩子是o型。祖辈老人倒是有血型相合的,也想给孙儿捐献,奈何他们一检查,一个有脂肪肝,一个有酒精肝,均不符合移植条件。

小孩子的情况一经录入等待移植名单,就高高挂在榜首,这意味着如果有合用的肝源出现,他就会成为受供者。

有多少人在等待中死去,他们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在孩子面前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背后哭成狗。

终于,他们在绝望中等来了奇迹,现在孩子已经进了手术室,只要手术成功,挺过了急性排异期,就会没事的。

肝源没问题,小患者麻醉良好,手术开始。

“十号刀。”主治医生准备切开病灶。

“康主任,电话。”护士拿着内线电话送到他耳边。

一般情况下,在手术台上接到内线电话,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你好。”

“我是红十字会的器官捐献协调员,你们现在用于移植的肝源,绝对不能使用!注意,绝对不能使用,无论手术进行到何种程度,请马上停下你手头的工作!”

“好的,收到,马上停止。我们刚刚准备开始,还没造成后果。”

“那就好。谢谢您。请先暂停吧,我们随后会给您解释。”郑亦樾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最先送去的,最近的一位受体,另一片肝源送去机场了,转运员还没登机,也已经追回了。

怎么能这么倒霉!

心急火燎地打完两个电话,郑亦樾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恐怕只有问候老天爷才能缓解一二。

经过这么多努力,功败垂成。

马小丽的器官不合用,是因为在她的肾脏上,发现了疑似癌细胞。那小小的、不正常的暗红色肉团,标示着她的身体器官即使现在表现正常,以后的几年内也很可能会有癌细胞增生。

但凡有不合适之处,这样的器官绝对不能不明不白地移植进其他患者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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