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宝柱原先还疑惑呢,怎么会有人上门来找他们两个老不死的。

这下,他连想听郑亦樾接下来的话的**都没有。直接操起拐杖,朝着郑亦樾所在方向扒拉过去:“走走走,我没儿子,我们是孤寡老人,赶紧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可以看出来,态度很坚决。

解勇胜这三个字,是老头子心里难言的病,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时光倒流,回到这个孽障刚刚出生的时间,然后掐死,免得以后长大成人了,祸害别人。

郑亦樾躲闪间,将一只玻璃杯碰掉在地,嘭地一声响,惊动了在屋里倒水的姬唤新,她探出头来,关切地问:“没扎着吧?放着别动,一会儿我就来收拾。”再看到自家老伴黑着脸站在对面,她有几分紧张:“老头子,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的?我见不得人?不能出来?”解宝柱语气很不好,一半是生自己的气,一半是生姬唤新的气。

慈母多败儿啊,他们家这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无论是之前那么多年,还是现在他们儿子犯了大罪被判死刑了,屋前屋后的邻居,还是找不出一个人说姬唤新不好的。

她是外面人口中特别好相处,特别热心肠的好人,也是众人眼中完美的爱孩子的好妈妈,更是他以前认为的善良贤惠的妻子。

面面俱到,无一不周详。

偏偏,她对儿子的溺爱,是让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苦,长大后拈轻怕重,没有担当的罪魁祸首。

他以前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老伴这么教育孩子有点问题,于是已经有了个慈母后,他便扮演起严父的角色,只要儿子出一点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他以为,刚柔并济,足够了。现在回想起来,大错特错。母亲一味宠溺,只知道保护好他,自己一味毒打,不问青红皂白,根本没有给孩子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如果说解勇胜有错,错的根子,便在他们这对父母身上。

他们没把孩子教好,他们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祖国啊!

所以郑亦樾一说见到了他儿子,解宝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记者,来找他们要第一手资料来了。

因为像她这样的人,解宝柱见多了,也见烦了,他们只想在儿子最后的生命里,无声无息地活着,不需要再被迫想起以前,他们为人父母的过程中存在多少瑕疵,更不想承认他们养出个杀人犯儿子。

剩下那么一小点的不想知道儿子近况的心情,就是心痛了。被伤过无数次,想挽救无数次,哭着跪地求儿子改邪归正,找份工作,能养活他自己就好,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做人就好,被拒绝后的心痛。

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哪能不想呢。解宝柱都不记得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想儿子想得泪流满面,也不记得多少次,他在旁边听着老伴压抑的哭声,默念着儿子的名字。

上次有个记者,不无恶意地追问他们过去,似乎想证明他们的儿子生来就是个恶魔,证明他们这个家里,在表面的和平下是种种见不得人的肮脏,被他挥动拐杖打了出去。

为此,姬唤新背着他哭了好几天,想儿子,也怨自己。

不要再来一次了,他们能好好活着,实属不易。至于解勇胜的事,他们不想管,更不想提。就这样吧。

“不不不,解大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记者,更不是来挖解勇胜的**的。我是红十字会的,这是我的证件。”郑亦樾灵活地闪避过解宝柱的拐杖,连忙亮出证件表明身份。

“我来找您,不是想要采访挖料,而是您儿子决定在死后捐献自己的器官,救助有需要的人,我们在为他走手续,需要经过直系亲属的同意。”

解宝柱除了腿脚不算好以后,耳不聋眼不花,停下打人的动作,接过郑亦樾的证件,上面器官捐献协调者几个大字,晃疼了他的眼。

不需要多解释,字面上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勇胜做了什么?

郑亦樾的到来,再一次把儿子即将被执行死刑一事,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努力想要遗忘的日子,这次真的近在眼前了,十天,只剩下十天。

心里难受,但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带刺:“捐献器官?就他一个杀人犯,谁敢要他的器官?就不怕移植了之后,也想要杀人吗?”

“解大爷,没有任何研究表明接受他人器官,会同时继承他人性格。杀人与否,是后天养成,没有谁是天生的杀人犯。”

“人之初,性本恶!”解宝柱冷哼一声。

“每一个孩子,出生之初,别说善恶是非观念,连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像张纯洁的白纸,他后天长成什么样子,是家庭、学校、社会教育共同作用的结果。您就想不起来,他小的时候单纯可爱的样子来吗?”郑亦樾最听不得有人甩锅给出生即邪恶的歪理邪说。

做为一个弃婴,郑亦樾在这方面的偏执,也是成长经历赋予的,曾经有过一段深深地自我否定的时期,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所以父母才会不喜欢她,将她丢弃。

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句话并不一定永远适用。至少一个人最终走上歪路,肯定不是一朝一夕长成的。

没有谁上来就是杀人犯,臭名昭著如希特勒,小的时候还是人见人夸的优秀学生呢。

“很好,我说不过你,但是与他有关的任何事,都不要来烦我。你走吧,我是不会签字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完了!郑亦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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