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宫中烛火掌灯,北凉帝正坐在白皇后宫中用晚膳,每月十五,按照惯例他必须得来此一趟,今日还是月初,突然造访,倒让众人忙了好一会儿,“皇后,最近朝中的动静你可听到了?”北凉帝状若无意的问道,白皇后面色未改,手上夹菜的动作轻松自然,闻言温柔一笑反问道:“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
“璟熙快要回来了”,北凉帝停了筷,没有直说,白皇后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臣妾知道,他去西临这个把月,也让臣妾好生惦记,后来又听闻他去了边境,担心了许久,眼下他终于要回来了”,白皇后说的情真意切,活脱脱的慈爱模样。
“此次边关大捷,璟熙厥功至伟,朝中有人请命,让朕立太子,这事你怎么看?”北凉帝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臣妾略有耳闻”,白皇后的回答,中规中矩,虽然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可直言不讳,但她也时刻谨记,他还是帝王,掌他人生杀大权的君主。
北凉帝没有说话,似在等她的回答,白皇后说道:“陛下问臣妾怎么看,可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想,陛下自有决断”,白皇后的回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犹豫,“璟逸那孩子,最近几件差事办的不错,皇后教育的极好”,北凉帝没有继续发问,同样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多谢陛下,逸儿前几日还说,璟熙多日不在,还很不习惯”,提起自己的儿子,白皇后的脸上浮现了慈爱的笑意,饭吃的差不多了,北凉帝起身道:“朕先回去了,还有折子要看,你早点歇着,朕……”,话还没说完,北凉帝一个趔趄,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多亏白皇后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陛下你怎么了,可需要传太医?”白皇后颇担忧的问道。
北凉帝扶了扶额头,摆了摆手道:“没事”,这些天来,他时而会觉得精神恍惚,可很快又会恢复如常,太医请过平安脉,没什么异常,他总觉得这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随时随地都要破茧而出一样。
又休息了片刻,北凉帝还是坚持回了乾阳宫,白皇后有心阻止,却拗不过他,只能暗自忧心,接下来几天,本以为等着肖煜平安归来,就是万事大吉,却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向宽仁的北凉帝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是奇怪,喜怒无常不说,还出现了不上朝的情形。
虽未夜夜笙歌,可夜宿后宫的时候多了起来,肖惊飞隐晦的提了几次,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众人见一向受北凉帝器重的少年丞相都碰了一鼻子灰,也纷纷噤声不语,这一天早朝之上,照例报了几件琐事,北凉帝懒懒的靠着龙椅,突然来了句:“明晚办个宫宴如何,众卿家一起乐呵乐呵”。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这不过年不过节,今年又有战事,办什么宴会呢,若是非要为办个宴会找个理由,那就是肖煜的边关大捷,可正主还没回来,庆贺是不是早了点,北凉帝见下面全是疑惑神色,也没解释,直接拍板定案,然后甩甩袖子走人了,直接去了罗贵妃的宫中。
“母后,父皇最近是怎么了?”肖璟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朝就来了白皇后宫中,直接问道,白皇后叹了口气,最近她也注意到了北凉帝的反常,见她没有说话,肖璟逸继续说道:“而且今天父皇说明天要办宫宴,璟熙也没回来,云将军也在路上,办宫宴做什么呢?”
“宫宴?”白皇后也皱起了眉头,肖璟逸点了点头,“陛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一会儿去看看吧”,白皇后回道,太后不在宫中,她是六宫之主,于情于理,君王糊涂,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好,不过父皇好像去了贵妃娘娘那”,肖璟逸补了一句,“罗贵妃?”白皇后又问。
“嗯”,肖璟逸答道,白皇后闻言,心中的疑惑更是多了起来,最近几天虽然北凉帝宿在后宫,虽然雨露均沾,但好像还是去罗贵妃那多了点,难道这反常跟她有关么?白皇后没有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又叮嘱了肖璟逸几句,就匆匆的去了罗贵妃那里。
所谓“相看两讨厌”大概是用来形容后宫女子间关系最贴切的一句,皇后宫中人来人往,无可厚非,毕竟六宫请安是老祖宗的规矩,其余时间白皇后倒是很少踏足其他嫔妃的院子,一来她不用拉帮结伙的天天想着争宠,二来她也不信除了风敏外,真的有人能与她姐妹情深,站在罗贵妃的寝宫外,白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听着里面传出的管弦之声,还是走了进去。
随着一声通报,刚刚还热闹的寝殿顿时噤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相迎,“臣妾参见陛下”,白皇后冷眼扫过下面跪着的一众宫娥,以及在北凉帝身边的罗贵妃,几日不见,她倒是越发的年轻娇媚了呢,北凉帝似乎很是不满被扰了兴致,微微皱起了眉,半晌才不悦的道:“原来是皇后啊,都起来吧”。
“皇后娘娘今日怎有时间来妹妹宫里了?”罗贵妃言笑晏晏的问,白皇后没有接话,尽量端庄温和的看向北凉帝,不得不说,面前人的状态着实令她忧心,虽然北凉帝已年近五十,可平时保养得当,依旧风神俊朗,精明稳重,可现在却是带着满满的疲惫之色,语气中说不出的散漫之感。
“陛下,臣妾来,是想问一句,听璟逸说,明晚要办宫宴?”白皇后问道,“是啊,宫中许久没有乐事了,眼下不是边关大捷了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