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慧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哥哥王恭,性情忠直,又与那奸佞小人王国宝是死敌,现在已经是青州刺史,若皇上能相信臣妾,就请重用他。我敢保证我哥哥一定十分愿为陛下分忧,对付那些扰乱朝纲,轻出校命的反复小人。”
皇帝虽是也曾想到过王恭,却因为自己的宠臣王雅曾经评论过他的胸襟不够宽广,不能容人,并非社稷之臣,因此并不曾太过看重他。
但此时实在是已经无人可用了,他只能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我这就下诏让你哥哥兼领兖州刺史,看看谢家的态度吧,若是谢玄并无不满,我便让王恭暂领谢家的军权,免得我那弟弟终是不死心。”
此时司马道子把持着朝纲,自己这个皇帝都不能随意下令,司马曜想来想去,只能叫来王雅,问他该怎么确保这政令能够顺利下达?
王雅十分不赞同地说道“王恭此人实在是不适合掌握太大的权势啊。”
皇帝烦躁地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来问你,你说谁能比王恭更合适?”
按照才干练达而言,只有南郡公桓玄了,可是他的人品实在是让人无法完全地信赖,因此王雅一时哑然,只能默默低头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也不再赘言了,只是这任命一出,会稽王立刻就会明白您想要用王恭去接收谢家的势力,恐怕没那么容易顺利施行。”
就是知道不容易才要叫你来商量对策啊,皇帝简直无语,只能耐心地问道“明日上朝的时候我抢先提出来怎样?”
王雅并不劝阻,而是绕着圈子同他讲道理“还请陛下设想一下,如果您毫无准备直接就提出这样的任命,朝堂上有多少人会赞同您,又有多少人会反对您?”
皇帝算了算自己和司马道子的支持比率,不由得十分丧气,郁闷地说道“既然这样不行,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王雅想了想,说道“只怕只能偷偷地任命,然后令王恭大张旗鼓地回来谢恩,这样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已成定局,反而不能再加以百般劝阻。”
自己是个皇帝哎,居然任命一个刺史还要偷偷摸摸,司马曜十分郁闷,但又不得不顾虑到谢家,便问王雅“冠军将军谢玄本是兼领徐兖两州刺史,我一声不吭地分了他的权,他会不会怨望于我?”
王雅毫不犹豫地答道“不会,谢家若是执着于权势,谢安当日便不会主动让权,只是您最好还是提前同谢家说明此事,至少要告知他们这些安排并不是为了针对谢家,而是另有原因,如此这般便再无不妥了。”
皇帝十分信重王雅,便吩咐他代替自己去向谢玄说明此事。
王雅没想到这么个不讨好的差事都会落到自己身上,只能低眉顺目地去了,心中很是后悔,刚才便不该多嘴的。
谢府上正在办着白事,按照礼仪与谢家平日没有来往的外人是不允许来吊唁的,就连东亭侯王珣,虽然出身琅琊王氏这种高门,只因为与谢家关系并不是很好,来吊唁的时候都被下人拦在门外,差点都没能进去。
而王雅这种寒门出身的皇帝近臣,自是与谢家这种世家贵族搭不上话,便只能递了名帖进去,不安地站在门外等候消息。
谢琰早在父亲因病回京的时候就解了军职一起回来了,此时正在灵堂中跪坐着,心里空荡荡的。
家奴拿着名帖给他过目的时候,他一时有些恍惚,王雅此人是谁?看了他那长长的头衔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王雅。
他想起皇帝与王雅的关系,在这个时候,皇帝的近臣来访,一定是有原因的,因此他并没有同平时那样不屑这些寒门官吏,而是吩咐家奴将他请进来。
因他说的不是“带”进来,而是“请”进来,下人们察言观色,便恭恭敬敬地将王雅让到了见客的外院厅堂内,又是奉茶又是请上座的。
王雅出身寒门,除了皇帝根本没别人待见他,因此从未在世家大族受过这样的礼遇,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他此时已是五十一岁的高龄,又官居二品,手握实权,但他的地位却还不如谢家暂无职权的嫡子,年纪小他近三十岁的谢琰。
这就是两晋时期特有的“门阀政治”,评定选拔人才只看重他的家世和封爵,很少注意他真正的才能,以至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也许也是东晋始终无法强盛的原因吧,真正有能力的人无法获得重用,而把持朝政的人是否有能力,完全看运气,运气好就有谢安这样的忠臣良相,运气不好就是司马道子这样的奸佞小人。
深受皇恩而被司马曜破格提拔的王雅因为出身的劣势,始终不能在朝堂上义正言辞地力挺自己的主子,只能在私下里给司马曜出出主意,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没多久谢琰就亲自过来了,他果然如同传闻的那样十分俊美,气度不凡,即便是穿着孝服也是非常儒雅,并不给人以失礼的感觉。
他很客气地对王雅寒暄,又告罪道“实在是有孝在身,倒是怠慢了您。”
王雅年纪那么大,谢琰对他用敬语称呼也不算是太违背了世家礼仪。
然而王雅却很惶恐,又被他的风雅姿态所倾倒,连忙谦逊道“不敢不敢,下官若不是身奉皇命也不敢冒昧前来,不免叨扰了,还请恕罪。”
谢琰料想也是如此,便问道“皇上有何吩咐?可是有什么旨意或是口谕?”
接旨有很复杂的礼仪流程,而口谕只要听着就行了,并非正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