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在广陵的谢琰倒是化悲愤为动力,十分勤于替父亲阅读邸报军报,两人也时常讨论,商量着怎么才能铲除司马道子这个奸邪小人。
此时的司马道子已经完全脱下了之前那些伪装,彻彻底底地把持着朝政,连司马曜都制止不了他,因为每次司马曜下令说要解了司马道子的官职,或者要惩罚他手下的爪牙,他都能及时地请出两人的母亲,李太妃,来钳制自己的亲哥哥。
李太妃,史上又称“李昆仑”,以貌丑而著称,曾有相士对先帝司马昱说,这个丑婢子能够生出贵不可言的子嗣来,司马昱才勉为其难地宠幸了她,果然她虽然貌丑却宜男,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因此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尊荣。
只是她只是个乡里妇女出身,既没有文化,也并不聪明,司马道子比皇帝会说好话,甜言蜜语地哄着自己的母亲,因而获得了这张百试百灵的护身符。东晋极重孝道,李太妃又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因而他是万万不敢忤逆她的意思的。
司马曜在外没有得力的权臣支持,在内被自己的母亲所制肘,不由得十分悲愤,只能学着自己的弟弟司马道子,天天醉生梦死,借酒消愁,与自己最宠爱的张贵人,寻欢作乐,沉醉于温柔乡中。
从前与王恭相争却失败了的王国宝,现在借了司马道子的气焰,可算是十分得势,他已经被进为侍中,在司马道子面前很说得上话,自是溜须拍马不所不为。
想要在这样的局势下一劳永逸地解决司马道子,显然是很难的,明面上连皇帝都奈何不了他,暗地里刺杀却又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这件事情讨论到最后往往没有结果,两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另一方面,谢琰的婚约却已经是定了下来,刘氏已然同朱家交换了庚帖,只等找个好日子成婚了。谢安见自己的儿子不再执着,不由得心中十分纳罕,只是却不好去询问罢了。
谢琰的心中其实十分煎熬,虽然采棠传回来的消息是萩娘一切安好,他却仍牵挂着她,一闲下来就免不了想起萩娘的一蹙一笑。
他虽是手里拿着书在看,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夜夜独寝之时,更是怀念萩娘柔软娇小的身体,便是端着饭碗,也不免要想起在江陵时,萩娘笑意吟吟地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样子。他当初只是一时气急了,却没仔细想想,萩娘对自己情深意重,在自己最困顿的时候主动前来相随,又怎可能会这般决绝地离弃自己,其中定然有蹊跷。此时虽是已经回过神来,却已然人去楼空。
他也曾想亲自去京口接回萩娘,只是,与朱氏的婚约是父母之命,便是自己再有手段也是无可奈何,婚约既定,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追回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若是萩娘回来了,势必会知道这件事,届时他又要用什么面目去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子?
一时间,他不免辗转反侧,忧思不已。
此时在司马道子府中,桓玄正与之相谈甚欢。
司马道子今时今日的权势,已经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眼色,不需要去祈求别人任何事情,然而,面对自己的故交,同样家世贵重的南郡公桓玄时,却一样地客气又敬重。
见桓玄入内,他远远地就迎了出来,在门上扶住了桓玄的双臂,热情地招呼道:“敬道何时回的建康?若早早派人通知我,我也不至于没能去为你接风洗尘。”
桓玄同样客气地回答道:“承您看重,我也刚回来,因有事相求,便先来见您了。”
司马道子神色不变,主动拉着他的手请他上座,又屏退了下人,便问道:“可是有什么阻碍?”
之前桓玄曾答应司马道子,三个月内便能为他除掉谢安这个心腹大患,此时已然过了两个多月了,因此司马道子忧心之余,也担心他无功而返,故而有此一问。
桓玄笑道:“那件事自是万无一失,您就等着听好消息便是,我这次来是带了一个人来要引荐给您。”
司马道子不感兴趣,却装作高兴的样子,言不由衷地说道:“哦?能得你赞赏的人,必然是不错的。”
桓玄却看明白了他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是一个女人。”
司马道子的眼中立刻放光了,他忙不迭地说道:“快请,快请。”
桓玄微笑,吩咐手下带人进来。只见那女子作道姑装扮,却生得异常美艳,肤若凝脂,面如芙蓉,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一身的绢帛虽是做了道服,却也是宽袖广袍,罗衣璀粲,很有辟谷仙人般的气质,真正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宛如那月里嫦娥下降人间。
司马道子不禁惊为天人,痴迷地问道:“仙姑从何处来?如何会驾临我府中?”
桓玄掩饰住自己的不屑,笑道:“这名女子在荆州甚为有名,是当地最为得民望的‘桃仙姑’。听闻此女儿时相貌十分普通,却因机缘巧合,于凤凰山下的泉水之中捡的仙桃一枚,吃下之后便越长越清丽,又天生会起舞驱邪,庇佑家宅,因而深得百姓拥戴。”
那女子听他说完,便盈盈一拜,说道:“民女妙音,给录公请安。”声音软而柔靡,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司马道子已自软了半边。
他满面堆笑地夸道:“仙姑果然人品出众,非常人能及。”
桓玄让人把那女子领了下去,只见司马道子兀自遥遥望着佳人,直到身影不见才收回心神。
他心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