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人家都把定情信物给退回来了,他还巴巴地过来干嘛,来祈求她不要离开他吗?
再喜爱她,他也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失了自己的尊严,这是他作为谢家嫡子的最后底线。
极度的愤怒瞬间就变成了无比的悲哀,他的心凉透了,却没有失去自己应有的风度。
他将那惹祸的荷包放在一边的案几上,轻轻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拿回来。”
萩娘还来不及惊讶,他便继续说道:“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回京口,你准备一下吧。”
也不等萩娘回应,他又一阵风般地回去了,只剩下不明所以的萩娘和目瞪口呆的采棠。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迷茫的人莫过于采棠了,在她的剧本里,郎君不是应该一看到荷包就欣喜若狂,上赶着来给女郎赔不是,忙不迭地哄着骗着然后两人又亲亲热热地依偎在一起的吗?
这一幕实在过于惊悚,采棠连忙跪下道歉:“女郎,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将女郎贴身的饰品送去给郎君,想着或许能激起郎君的爱怜之心。”
萩娘这才明白过来,她拿起那个荷包,看明白了里面的东西,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震。
谢琰他,果然是误会了呀。
真是阴差阳错,只是采棠也是一片好心,自己又怎能怪她?
遇到同样的事情,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因为各人心性是不一样的。
这事若是发生在采棠和寄奴之间,啊不,这个比喻不恰当,但若他们之间真的有误会,采棠肯定是第一时间主动去解释清楚,说不定还要伶牙俐齿地添油加醋,直把自己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肯给你道歉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还不欢天喜地地谢恩?
而萩娘不是这样的性格,她的心性偏于内敛,明知道是误会,她也不屑去解释。
在她心目中,若两人真心相爱,又怎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分离?
若两人真心相爱,对方怎会不能体察自己的心意?
能说的出口的委屈,便不算是委屈;能抢得走的爱人,便不算是爱人。
即便知道自己去解释就会雨过天晴,即便知道对方其实也没有大错,她也不会去解释,不愿意主动去争取,需要自己去求来的感情,她不稀罕。
幸而现在虽然是战乱,粮食倒还是不缺,不然她定然是那第一个死于“不食嗟来之食”的人。
采棠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指望着自家女郎会去主动和郎君解释,萩娘却淡定地吩咐她:“去整理行李吧,我们这次回去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下采棠真的傻眼了。
这边在整理包裹,那边苏合正苦口婆心地劝道:“郎君,此事确实是与女郎无关,是我想差了,劝了女郎的贴身侍女主动帮您和解,才会有此误会,采棠妹妹估摸着是不知道那手串的来历才会好心办了坏事,真真是与女郎没有丝毫的关系。”
谢琰却不高兴地说道:“你也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扯了,采棠是谢府长大的,怎会不知道那珠串是我的贴身之物?就算她真的不长心,没能注意到,又怎会偏偏是正巧拿了此物来话的?你难道没听到?”
前几天还是“我最温柔可爱的萩娘”,今天咋就变成“那不懂事的小姑子”了?
苏合简直无语。
这事真是扯不清楚了,明明确实是自己教坏了采棠,主子却不信自己亲口说的话,而且这桩桩件件的也太巧合了,简直就是离奇,倒像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的一样。
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蹊跷,自己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居然谢府内还有人敢算计她?整件事情里看上去最为可疑的就是去劝说采棠的自己,倒似她是那设计离间主子的刁奴似得,若自己真是在不知不觉间着了别人的道,那必须得查出到底是何人在兴风作浪才行。
服侍着谢琰睡下,她便悄悄来到西面屋外,观察了一下屋内的动静。
萩娘此时反而不甚忧虑,之前以为谢琰不在乎自己,不再关心自己了,刚才却见他为着误会了自己,气得手都发抖了的样子,心中的惶惶然便如同冰冷的雪上浇上了一盆热水,全都融化了,说不出的熨帖。
京口自己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在这期间,就让那个冷心冷面的家伙自己郁闷去吧,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啥时候才能想明白过来。
采棠正哭丧着脸,满心自责地理着包裹,苏合原来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采棠故意拿了那个手串的,见她在无人关注之时仍是无比愧疚的样子,心中的怀疑消了一大半。只是,若不是采棠,还能是谁呢?这个人必须得要知道这串手串对于主子和女郎的意义,又能设计让采棠去拿那手串。
谢家的丫鬟原先即便有与采棠相熟的,自采棠住进了正屋,从不和其他丫鬟有什么私下的往来,这个可能性应该是很小的。若不是谢家的丫鬟,那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那日见李妈妈与女郎的亲密情状,她做这样的事情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崔妈妈又是向来足不出户的,与采棠也并不熟捻,那就只有那个人大心大的丫鬟采葑了。
早在萩娘刚来谢府的时候,苏合就注意到了这个一有机会就偷瞄自家主子的丫鬟,本想提醒萩娘和采棠,却见两人亦是了然于心,只是并不苛责罢了,因而她也不方便去加以置喙。
后来见萩娘尽量不安排采葑各种端茶送水的差事,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