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已经年迈,骨子里的热血,早已沉寂了下来,很少展现凌厉一面。
但此时此刻,他须发皆张,宛如怒目金刚,发出沉稳霸道且有力的声音。
凤女岂可嫁犬子!
众人的耳畔,回荡着这句话,大部分人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因此而变的噤若寒蝉。
这七个字,实在太犀利,也太让人难堪,赤/裸裸的打脸啊!
方乾宗已突破至后承境,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强者。
忤逆强者,犹如触龙鳞,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方乾宗迎上福伯那刀锋般的目光,他双眼如炬一股无形之势,如排山倒海向福伯碾压而去。
这是后承境强者的威势!
“哼!”
福伯冷哼,他身子前倾,双手负在身后,同样有股大势驰骋而去。
福伯不动如山,他身上每一寸本已松弛的肌肉,在此刻仿佛再次饱满且坚实。
他已经老了,气血已不如当年之盛,就连修为都已不能进益。
在方乾宗眼中,修行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福伯血气已枯,修为也停滞不前,所以按方乾宗所想,福伯的修为应会倒退,如此方是正理。
可现在,方乾宗却感受到,林家这位老牌后承境中的强者,依旧那么沉稳依旧那么不可撼动!
嗡!
一股余波涟漪颤开,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迫的蹬蹬后退,他们之中没有一人踏足后承境。
从先筑境至后承境,这是一个大境界之分,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就如同是天地之间的差距。
后承之下皆蝼蚁,说的便是此理!
唰!
一只枯瘦却沉稳的手,轻轻的在空中划过,福伯依旧与方乾宗对峙,能量余波依旧在四溢,但是大厅中所有的桌椅,连同茶盏器皿…甚至包括烛焰都没有熄灭。
那是因为福伯将之护住了。
今日乃是林家设宴,怎能让宴会之所,化作一堆废墟?
轰!
最终。
交织在一起的两股大力,蓦地颤出一圈能量波动。
福伯与方乾宗二人,同时不由遏制的蹬蹬,后退了数步。
福伯退了四步,方乾宗却退了六步,更何况尚在两人对峙之时,福伯可以抽身护住大厅。
单是此点,孰强孰弱,立见分晓!
福伯的身体,似乎又松弛,伛偻了下来,但他的双眼依旧在发光,发出如刀剑般的寒光!
“前辈果然是前辈,在下初入后承境,看来还是得多磨砺一番。论此点,我钦佩前辈,但前辈毕竟是前辈。”
“怎可出此言语,侮辱我儿?身为前辈,又怎可出此言,辱后辈才俊?”
“我儿修为在筑气巅峰,若尚为犬子,那令明珠多年来徘徊在筑气初期的修为,又算的了
什么?!”
方乾宗一字一字沉声道,这一番言辞柔中带针、绵中带刺,先称赞福伯为前辈,然后又将福伯贬的,没有长者前辈风范。
最后拿林慕仙与方坤明比较,犹如是点睛之笔…简直让这一番话“妙到毫巅”!
若在一两天前,还真是被方乾宗说中了,可现在的林慕仙又岂是筑气修为?
“井底之蛙,只能坐井观天,睁大你的鼠目寸光,好好的给老夫看清楚了!”
福伯的声音很稳、很有力,语速也很慢,透露着磅礴之意。
他的眼角余光,仅是瞟了林慕仙一眼,林慕仙体内蛰伏的气血,陡然咆哮翻滚起来,宛如汪洋在她体内起伏!
浓郁的血气之力弥漫开来很惊人。
筑血初期的气息,更如一击重锤,狠狠砸在方乾宗胸口!
轰!
整个大厅,突然沸腾了,众人都听闻过,林家明珠林慕仙,经年在筑气初期徘徊,修为久久不得提升。
这点更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为林慕仙不过一废女。
而现在!
他们却看到了什么?
除了古坏、福伯之外,所有人的眸子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连林烈都瞪大了眸子,全无一家之主威严,整个人如遭重击,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林烈膝下无儿,仅有林慕仙一女,待林慕仙可谓是心肝。
可是…林慕仙身为林家大小姐,却一直在筑气初期徘徊…连同林家都成为外人口中的笑柄。
不单是外人,就连林家都有些高层,几度曾开口让一些出类拔萃的嫡系子弟,过继给林烈为子嗣……
这件事一直是林烈一块心病。
但他能怎么办?女儿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他能说什么?
只有默默承受这些苦楚。
而现在,他真的难以再保持平静,一双虎目中都蕴着泪光。
原本铁骨铮铮,宁肯流血也不流泪的汉子,此时此刻竟哭了!
“爹!女儿不孝,这些年让你受累了,从此以后…女儿定让你引以为傲!”
林慕仙眼中也噙着泪光,但她却看着方乾宗,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发毛。
“好!哈哈!好!”林烈大笑,笑着抱起一坛烈酒,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泪水酒水掺杂在一起,酒水撒在他衣襟,烈酒如焰从他喉咙划过胸腔……
他感觉很振奋,可是心中却有一股悲意,淡淡的苍凉,淡淡的忧伤,如一团烈焰连同烈酒在他胸腔燃烧……
女儿…为父才真正的对不起你…让你这些年受累了……
林烈有块心病,但林慕仙心中,何尝不是有块?
她那么刻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