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珏失笑,勉强拖着被酒精麻醉的身子坐起,神采带着颓然,说“圣人?我不被史记记成魔鬼,便是对我的赞美了。”
“不会啊,你身边还是有对你热爱的人在,就像小樱,还有军医。”他的忧愁让她不明白,印象中他也没有多坏,就算那时候囚禁她,也是好吃好住的供着,哪怕是为非作歹的部下,也只听说他严惩,并未取人性命。
“你可不像这么天真之人,我在坊间的名声,你怕是没听说吧。”拓跋珏眼底鄙视,自己的不堪甚至不愿意提起。
“那你就给我说说吧,今晚我是特意要来听你诉苦的,把所有都说出来,心里会舒坦些。”夏如画在他身旁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见她兴致盎然的模样,拓跋珏不禁好笑,她就这么喜欢挖人伤疤么?不过若对象是她,倒是可以尽意倾诉,说“我也是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在我祖父的所有子嗣中,我并非最优秀的,甚至孩童时我内敛,学习不集中,看起来有点蠢钝。”
“我知道,你这是自闭症,通常都伴随着阅读障碍,不过这种人引导方向对了,将来对世界肯定有贡献。”科学界里哪个名人不是在世人误解中走过来的,正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向不同,唯有不以己悲,坚持自我,才能发现未知,创造美好。
对世界有贡献?可惜他没有啊!拓跋珏又苦笑,说“在十一岁以前,我正是没引导正确,并没有对世界起到贡献,倒是祖父异常的宠爱把我一度推上巅峰,我父亲甚至因为我而被祖父重视,那时祖父总是把我带在身边,我看见他残暴的手段,竟然险些傻了,而我的反应让祖父有了改变,他突然退位给我父亲,当了太上皇,以应巫卜之言,只是背地里祖父仍手握权势。”
他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话中却蕴藏着许多信息,所谓的突然退位,在许多年后的今日,拓跋珏也有了自己的理解,不过都是为了权势的手段罢。
拓跋珏继续回忆“渐渐的,好像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我父亲不再对我亲和,之后更是大举打击附近小国,其凶残比祖父更甚,赵励是当时南充朝的天之骄子,坊间传言他少年英才,率兵平乱,父亲教育我南充朝就是一头残暴的野狼,对待这样的人物,就必须要比他更加残暴,祖父的逝去,我父亲的极端教育,把我变成一个魔鬼,不过七岁,我便亲手活剥了一个俘虏。”
夏如画原先还听得津津有味,听见他的坦白,不禁傻眼,甚至有些心慌,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故事哦!
拓跋珏无须观察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陌生了,又说“四年时间,我更是成为人人心中的恐惧,后来有起义人士扬言拨乱反正,我才真正的尝到所谓的正义带来的痛苦,尽管被师尊救了,可是骨子里腐烂的人,就算圣贤都救不了,更何况我重获如日中天的权势,足以将我迷惑。”
见他沉默,夏如画不安的说“告诉我,你的故事没完。”
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拓跋珏挑眉看向她,笑了,“直到你的夫君把我打败,再次挫败让我明白一个事情,yù_wàng无止境,我究竟是为谁而活,连番的失败不再让我备受瞩目,我才终于冷静下来,这时才看见人间的美好,我问师尊,一个人为非作歹多年,还能变好吗?。”
“她怎么说?”夏如画也好奇了。
“她说……”拓跋珏一顿,目光陷入回忆,“你为何不试一试?”
夏如画一怔,有些糊涂,虽说好坏没有永恒,可是坏人想要变好,是试一试就能成功的?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试了,在拓跋珏的名字之外,我得到所有人的敬爱,只是拓跋珏这个名字被人提起,隐藏在心底的恐惧便把人伤得体无完肤。”拓跋珏目光出神。
简单的概括,夏如画却听出其中的辛酸,想做个好人,好难!
突然明白张捷先前的话语,他们之间的惨,还真的无法一概而论,问“那你退缩了吗?”
许是熬过了那段不堪的过去,拓跋珏显得轻松多了,说“是想退缩的,可是师尊又来开解,说我还不够用心,我甚至觉得她在敷衍我,她把我重新放回先前的位置上,我每日忍受着旁人的目光,日子久了,也就不在乎了,而他们相处久了,也就不再忌惮我了。”
“为什么?”夏如画又是不明白,自己在科学院里被排挤,就算她自己不在意,那别人也没少对她耻笑,这方法显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的。
拓跋珏继续说“很多年后我明白了师尊的用心良苦,一个人若想要改过自新不在旦夕之间,若想要做一个好人,必须是由心的蜕变,而你的努力,最终会被世人明白的。”
关键是心态!是这个意思么?心头的纠结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自以为不在意,其实一直都很在意,说到底是自己不够彻底领悟,只是想要得到关爱也不是错吧,至少她没做过坏事。
“多少年过去,我的手上从未沾染过血腥,人们说被我拯救的人也足够弥补我过去犯下的罪恶,可是仍不够!我努力的想要去保持,却总是不能如意,又有人说我不能阻止恶魔的脚步,因为我便是罪恶的源泉。”拓跋珏眼底再次便冷,不想回忆的,却像一根刺一般,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
前面的哲理还没领悟透彻,他的话又把她给迷糊了,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