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争论让赵谨言找不到空隙,避免争论越演越烈,他拱手恭谦的打断“父皇,儿臣只是想要当大将军一职,保家卫国,太子之位恐无法胜任。”
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原本着急的皇子们诧异的目光带着嘲笑,只觉得他蠢得可以,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拒绝坐上至尊之位,他莫不是受刺激傻了吧。
“看,如此国之栋梁,就是朕的皇位在他眼里,依然是保家卫国排在前头,先前太常还断言,谨言有谋逆之心,如今朕就算把皇位奉上,他也都看不上吧。”赵元明看似打圆场的话语着实不符合帝王仪态。
不过他这皇帝除了脾气暴躁,嘴上直了些,还是才德兼备,文武百官信服,也就对他看似玩笑的话语没太在意,纷纷点头附和。
“父皇言重,我朝有父皇您统领,百姓安居乐业,谨言何德何能,请父皇三思。”一想起那太子之位,之后便是帝位,这些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一直困扰他的后宫难题,这是万万不能应承的。
夏如画是他的底线,而这正正就是踩中这个底线,他慌乱的模样甚至没有发现高座上的反应。
大臣们纷纷不敢直视,只道王妃的失踪对平日睿智的瑞王爷打击甚大,否则此刻又怎会失神错过高座上的面色越发的凝重。
赵元明已是沉下面色,脸上仍保持僵笑,说“好,便容朕再三思吧,退朝后你到朕的正熙宫来,你与朕父子俩好好商讨太子一事的具体事宜。”
赵谨言一怔,惊慌的立即恭敬行礼,许是最近多有劳累,他一时竟没想到法子应对。
趁着这个空档,赵元明机智的结束早朝。
大殿上,大臣们纷纷议论,所有人的风向似乎都确定下来,只有三两朝臣互相交换眼神。
似乎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日常早朝,事发突然的就把太子一事敲定下来,还不待他们回过神来,事情好似已经板上钉钉。
到了正熙宫,偌大的大殿之中只有二人,甚至连内侍官都屏退了。
赵元明负手背对着他,不同以往的亲和,眼前的他透着冷漠严肃。
这样的转变自然也看进赵谨言眼里,他懂分寸的恭敬守在原地,也不作声,等候着赵元明的指示。
从前明里暗里都表示过,今日再提,赵元明以为他多半也有所觉悟,自然,他也明确的拒绝过他,可他乃一国之君,他想要把皇位给谁就给谁,这是他的权力,若这点自由也没有,那这至尊之位不当也罢。
当年先皇兄也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不照样把这位置禅让给他,如今他顺理成章把位置还给他儿子,何错之有?
“谨言,你的心可有天下?”赵元明冷声质问。
“父皇,谨言爱如画胜过江山。”不同其他皇子对皇位的觊觎,他自小便没有对权势的,或许是他本身就拥有这些,也就对它不感兴趣了。
在他面前,赵谨言无须太过掩饰,正是他的率直,赵元明才感受到不同其他亲生儿子带给自己的窝心,至少在这深宫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儿子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不同其他皇子,眼中除了畏惧便是算计。
只是他的坦白让他心头无奈极了,赵元明怒不可遏的转身指着他,苦口婆心的劝着“难道你就不能既爱美人也爱江山?这本就可以两全的事情。”
赵谨言目光一抬,随即暗下眼睑,拱手恭敬的说“儿臣斗胆,父皇说出此话,自己可信?您后宫中可没有一个挚爱。”
被他戳破的事实,赵元明心头一阵心酸,说“朕天生寡情,可亦有先例在前,比如先皇兄,比如先太祖皇帝,他们也是怀抱美人坐拥江山。”
“儿臣再斗胆,先父皇在位数年,一直征战沙场,就是登基为帝,这京都的帝位也没坐过一日,后宫就更加无暇顾及,至于先太祖皇帝,史记皇后至终只有一位,后宫妃嫔却有无数,子嗣光皇子就有十三名,后来夺嫡篡位,还需要宗亲救驾,最后禅让给太祖皇才平息纷乱。”
赵元明又被他的话堵住,耍赖般说“你说的只是个别的现象,若没有先例,你就不会自己去创造?朕在位也不如所有人的意,不还是活的自在。”
他非庸才,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也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只是这样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更不愿意让夏如画受半点委屈。
赵谨言叹气,“自从遇见如画,儿臣心中已无大爱,梦想膝下儿女成群,与她白头偕老,您当年传递无数封家书,不孝在前,儿臣有愧,只是这帝位,儿臣是万万不能接受,除此之外,儿臣甘愿死而后已,只希望能为父皇尽孝。”
“傻孩子,朕只是要你当太子,至于这至尊之位,你若届时不愿意接任,大可禅让,这样的风气在我朝已经见怪不怪,能者居之,你若不能成为明君,自有天下人替朕,替整个南充朝反对。”赵元明劝着。
“父皇正是壮年,身体健朗,如今谈立太子之事未免言之过早。”他虽精神不集中,可还是明白接下太子之位,哪有说丢就丢,如今尚未找回妻子,实在没有心思去担下重责。
“你这是故意的?祖上有训,皇帝继位首要优选储君,其原则立长,立嫡,立贤,这三样你全都附和,朕不管你之后禅让给谁,总之这太子之位你必须要接受。”
多年的相处,他向来只是嘴上严苛,少有责怪,赵谨言也就对他的强势不为所动,只觉得是自己的父亲发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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