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里,倾云郡主府的亭台水榭镀了一层细碎的金色。
肖砚悄悄叫开侧门,叫门房不要声张,随后一路偷偷摸摸往李悦的居所摸去。一路上四下张望,尽量避开下人和暗卫,也就是他熟悉府中布局,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到得凤起云轩,轻车熟路地找到李悦的闺房门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很好,郡主没在!
抱着一个锦盒轻轻推门而入,径直去了里间的卧房。两个多月没回来,咦,好像感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环视四顾,墙上挂的犀角弓哪去了?
不过眼下不便仔细探究,打开手中锦盒,拿出一面银质梳妆镜,轻轻放到花梨木妆奁旁,调整到满意的位置。
镜子做工精美,镜面光洁如新,背面是银胎掐丝珐琅,期间镶嵌玉石作为点缀,一看便是出自临山郡的名家之手。
肖砚无奈一笑,心有苦说不出,在临山郡花大价钱拍下这面银镜,办完了事一路风尘仆仆送回来,到了家门前却连当面送给妻子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偷偷摸摸放到李悦屋里。
“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肖砚叹口气,抱起锦盒退出居室,拉上门,转过身来,立刻与一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四目相对。
漫天彤红似火的云霞里,少女身姿忻长,面容姣好,不施粉黛,清逸出尘。一身素色的交领襦裙,外搭一件青灰色半臂夹袄,头上方巾包裹住秀发,臂弯里挽着一个篮子,放满针头线脑、划粉顶针、剪刀卷尺
这小丫头挺漂亮的,就是面生,大概是府上新来的绣娘吧。肖砚刚想到这里,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得哐当一声,少女手上的篮子坠落,家伙什滚了一地。
少女幽深似潭的眸子里猛地放出冷光,脚下画个弧线,从侧方欺近肖砚,纤细的玉掌张开五指,从视线死角往肖砚脸颊上招呼过去。
“啊!”
吃痛叫了一声,肖砚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肖砚身子打了个旋,还未倒地,手腕便被扣住,让那少女一个反关节技硬生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听得少女冷冷地喝道“大胆蟊贼,竟敢偷到郡主的凤起云轩来了,说!你怎么混进来的,可还有同伙?”
“你这个女娃,比悦儿还凶,一言不合就打别人脸,府上的规矩懂不懂?薛总管怎么教你的啊!哇呀呀”
少女手上加大了力道,肖砚发出一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四周响起各种动静。
“何人在府中叫唤?”
“像是凤起云轩的方向。”
呵,这下当真走不了了,肖砚心里一阵苦笑。
当薛湛得知消息,带了人赶到时,秦羽霓正在给肖砚端茶递水,按摩推拿。
“实在对不住啊,郡马爷,羽霓不知道是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圣人说了哈,君子不与小女子计较。”秦羽霓一边说着,一边拿煮熟的鸡蛋敷在肖砚红肿的脸颊上。
“圣人哪里说过这种话!”肖砚好没气的说道,“你这个小女娃子,人长得漂漂亮亮的,下手却如此之重,你就不怕将来找不到好婆家?”
“对对对,都是羽霓不是,您消消气,好不好?呐,不是我说哈,您回自己家还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您是偷东西的飞贼呢!”
眼前人影晃动,抬头一看,薛湛到得肖砚跟前,欣喜地说道“郡马,您回来啦,老奴可是想念得紧。”
肖砚说道“唔,临山郡的事情办妥了,你转告郡主,那边的几家粮商大户都是向着咱们这边的,余下的,不足为虑。”
薛湛“您亲自与她去说呗,呵呵,这等事情,您还让奴婢去传话?这多不合适啊!”
肖砚“不,我这就走了,不过是送点东西回来的。云下城还没有谈妥,最近道路不好走,早一日上路,早一些到,可不能耽误了朝廷的赈灾大计。”
薛湛“这天就要黑了,连夜赶路怕是不妥。郡马爷,郡主即刻便要回来了,您歇一晚,明日再走吧!”
就是母老虎要来我才急着走啊!这两个月未曾有联系,这要是撞上,还不知要被扒掉几层皮?
肖砚听得郡主即将要回来,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不顾伤势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出门而去。
秦羽霓看得纳闷,和身旁的春芽说道“郡马爷很怕郡主似的,一提郡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春芽盯着门外回道“可不是,跑这么快,耗子见猫也似。”
出了门,肖砚在前面跑,薛湛紧跟着后面追。
“薛总管,天气转凉,郡主的屋里多备些暖袖、暖膝、锦裘,她这人总是怕麻烦,又大大咧咧的,觉得冷也不会说,就知道拿身子硬抗”
“哎,您放心,奴婢知道郡马您慢些。”
一路急行,下人见了连忙行礼,让到一旁。
就要出得门去,很突兀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肖砚一听,再也迈不动腿了。
“这么晚了郡马还要往何处去?两个月不见,也不来书信,郡马是打算要休妻么?”
肖砚一阵心悸的感觉,像是被人捏住脖子,脚下不听使唤,低着头鹌鹑似的转过身。
“郡、郡主,你回回来啦?”
李悦不答反问“郡马好像有些不愿见我?”
“怎、怎么会”
“既然郡马没有这个意思,那为何,为何不抬头看我一眼?”
肖砚眼泪都快下来了,郡主怎么会这样子说话?语气里带着哀怨,哀怨里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