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大人，还请放了他们两个。”秦羽霓见张松愣愣地出神，又重复了一遍。
“啊？”
张松有些不明白，厌胜人偶是在云中衣庄和锦缎坊发现的，完全可以让桃露和陈镜钊顶罪，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之后查清楚真相把人放出来就是了。
何必自己要来遭这份罪？毕竟他们一个是唐家的丫鬟出身，一个是商贾，身份如何能与三殿下的皇妃相比？
“不可，羽霓，你怎么能......”
桃露还未完，秦羽霓便打断道：“他们明摆着就是冲我来的，怎么能把你们牵连进来？”
陈镜钊满是愧疚，道：“秦掌柜，都怪某家平日里疏于管教下人，唉......”
“哎，陈员外不必自责，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先认下来，便不会再纠缠于你们。锦缎坊代工流民冬衣的制作，是万万不可耽误的，你们回去以后一定不要受此事的影响，加紧赶工，大雪已经落了下来，缺口还很大。”
卢大的意图得逞，狡黠的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咧嘴道：
“郡守大人，既然妖女已经承认，那就请大人速速判决吧。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依照律法该如何惩处的也不懂，不过我手底下三位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的兄弟家中俱是上有老下有，这抚恤银是不是该秦衣楼出啊？”
话音刚落，围观堂审的人中就有人不满地叫道：
“卢老大好算计啊！这三个人都是朝廷施行以工代赈之后新招募来的流民，哪是什么上有老下有的？”
“其实啊，他已经向场主讨要过抚恤银了，还是三笔！这事北山采石场的人都知道。”
李度听了，顿时眉头蹙起，心思转了转，低声对孟鸾道：“让人去查另外两个死者——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北山采石场。”
“公子是觉得这个卢大有问题？三个流民的死不是意外？”
李度嗯了一声，点点头。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孟鸾领了命，一抱拳迅速退出衙门大堂。
堂上卢大还在个没完，桃露和陈镜钊总算见识到对方的厚颜无耻，指着卢大一伙人破口大骂。
啪、啪、啪！
张松圆睁怒目，须发皆张，连着拍了三下惊堂木，从椅子上站起来，吼道：
“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菜市口吵架吗？眼中还有没有朝廷的威严？来人呀，先各大二十大板！”
着，令箭筒里一块涂了黑漆的令牌落霖。衙役们动作很利索，三人还没来得及叫冤枉就被按倒在地。
“哎？哎！怎么能这样？桃露她、她怎么能受得住，张大人......”
秦羽霓见得桃露被杀威棒架着脖子趴在地上，板子就要落下，心猛地收紧，急得团团转。
两名衙役过来，死死拦住她，终究是无能为力地看着桃露和陈镜钊一起挨板子。
“姑娘放心，”云中郡衙门的师爷的不知何时到了身侧，只听得他压低声音道，“他们两没事，卢大就不一样了，张大人早有安排。”
秦羽霓认得他，师爷叫做宁才成，也是一位秀才，早些年上京赶考，在山里迷了路，误了考试的日期，回来后不知怎的就不再考了，安心在云中郡衙门做了师爷。
宁师爷的意思一听就懂，秦羽霓用袖子抹了两把泪，大眼睛眨了眨，心思一转又开始呼抢地，哭得梨花带雨，只不过脚下的步子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
桃露刚被摁倒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才知道害怕，然而预想中那种钻心的疼痛并未从后背上传来。衙役们手中的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着可怖，打在身上感觉也就那样。
另一边，随着板子的节奏，响起了卢大阵阵杀猪一般的鬼哭狼嚎。桃露和陈镜钊趴着互相交换了眼神，心领神会，齐齐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敷衍的叫唤。
外面围观百姓炸了锅，但却没有人真的敢公然冲击衙门，唯独阿威......
高大魁梧的伙计见到桃露被打板子，心都碎成了渣，不管不顾想往里冲，三名衙役都快拦他不住。
李度拨开人群凑过来，轻轻碰了他的穴道，等他身子一软，低声耳语道：“没真打。”
若是这点手段都看不出来，还做什么靖月司的主事人。
阿威张大嘴：“当......”
“真”字还没喊出来，李度又匆忙拍了他的穴道，到底是没有叫出声来。李度对他微微摇头，径直走开了。
阿威没再继续较劲，三名满头大汗的衙役齐齐松了口气。
回过来头看，春芽、柳怡如、董舒儿......还有一众陆续赶过来的绣娘、伙计们无一不垂泪。
阿威还是很担心，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她们方才李度的话。
二十板子很快就打完，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无人再敢指指点点。
卢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气无力的哼唧着。
陈镜钊扯着嗓子“哎哟、哎哟”叫着，中气十足。
桃露觉着这么叫唤实在是太过于羞耻，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昏死过去。
“咳、咳，”张松远远地看到李度点头，便清清嗓子，宣布道，“此案虽然人证物证聚在，但是尚有很多疑点并未查明，秦衣楼掌柜暂且收押，待得官府一一查实案情，择日再行宣判，在此之前，还请南虚子道长不要离开云郑就这样，退堂！”
这次再无人敢议论张松的判决，直到他离去，这才有人陆续进来各自把人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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