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回退,观澜阁的三楼上,春芽向观看走秀的一众贵客解释场上衣裳的特色和设计思路。
走秀一开始,春芽便到了楼上为郡主、王子等重量级宾客做讲解。
秦羽霓上场,织金马面裙上的花纹在灯火下熠熠闪光,再加上她那绝世容颜,顿时牢牢吸引住全场的目光。
秦羽霓打扮起来,与盟会上见到的样子相比,竟是另有一番韵味,但凡下午在盟会上见过她的人,两相比较之下更是有了惊艳的感觉。
现在的少女看起来,竟是让人生出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观众中议论四起,简单的交流后大致形成了一种共识,这位“小掌柜”的美貌,让人绝了嫉妒的心思,同时也让人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让她拒绝了梭罗王子的追求?
梭罗王子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靠到窗边,双手支起身子,半个身子够出窗外,紧盯着下方的少女。
“小王的眼光果然没错,也不知她等待的那名男子是何等英雄人物,有机会日后小王定要结识一番......唔,小王改变主意了,我要和他决斗!”
李悦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目中带霜,凌冽的寒意让一旁的肖砚也坐不住了。
肖砚抹了一把冷汗,比着口型:郡主息怒,王子比不上三弟的。
贺涛坐在靠后的位置,王子站起来,便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幕僚中有一位长须长者,净面长衫,颇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见到贺涛望着王子的背影眉头拧起,眼珠子转了转,起了讨好的心思。
这位幕僚名唤梅年树,早年间中过举人,却未能进入仕途,之后注经释文又活跃于京城大大小小的诗会,打出些名气,成了贺家的幕僚。
贺公子授意游鸿业对付秦衣楼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贺家不愿意直接出手,是为了不至于跌份,但全凭游家运作些小手段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
商贾就是些商贾啊,只会些阴损的手段,还是让我来吧。
“呵呵,云中衣会,我还道是什么高雅的事物,原来也不过是如同青1楼妓子一般卖笑媚俗。还说什么做慈善,为灾民祈福,无非也是花魁扬名的噱头罢了。
即便如此,也比不过云上京有妓子助兴的文会,斗诗斗文皆是风雅,不像商贾办的这般,看着纸醉金迷,实则粗鄙不堪。”
听得此言,整个屋子哗然。
春芽恶狠狠地回过头,脑袋两边的马尾甩得飞起:
“哎!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无理,我师父做这些衣裳花费了多少心血,你这人竟然将走秀比作青楼卖艺。”
梅年树哪里会将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不过正愁没有人当踏板,后面的话也不好接着说。
“你这小丫头,在郡主殿下面前一点礼数都没有。罢了,你也是秦衣楼的吧?难怪了!”
梅年树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我且问你,你们这什么云中衣会可是仿照去年洛川衣会来办的?”
“是。”
“这什么时装走秀的模特,以前是不是洛川逃难出来的青1楼女子?”
春芽只觉得那里不对,但他的问题只能答道:“这个......也是。”
“你们秦掌柜的名号唤作‘霓裳仙子’,是去年洛川衣会的花魁魁首,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但是......”
“那不就行了。”梅年树直接打断道,“你们这云中衣会上的决选,不是青1楼选妓,那是什么?”
“你、你......”
既然贺公子要对付秦衣楼,这些自然事先打听过,幕僚们总所周知。
梅年树轻蔑地笑笑,将客房里的,上面写着“秦”字的木牌拿在手中把玩,讥讽道: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妓子啊,帮张神医,为灾民做御寒衣物,江湖中扬名,办这云中衣会,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罢了,青1楼炒作头牌姑娘的手法,而且还不太高明。
余自幼习文苦读,圣贤书中有记载,先祖衣裳垂而天下治,又曰: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身上所穿,并非只是一件衣裳,而是饱含千古文华精髓的体现。你们这位‘小掌柜’,呵呵——
到底是青1楼出身,你看看,擅自更改衣裳式样、纹样,只顾着好看,也就是无知妇人。如今城外大批的灾民食不果腹,她却在这为灾民某生计的盟会之后办这不知所谓的云中衣会,极尽奢靡之能事,徒耗钱粮,迷惑民心,粉饰太平......”
梅年树还没有说话,春芽抄起肖砚面前的茶盏便远远地扔过去。
梅年树不曾料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被泼了一身茶水,茶沫子挂得一头一脸,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春芽气极,面部肌肉扭曲着,隔着老远扑过来,吼道:
“你这个老匹夫!你懂得什么?你、你、我......”
贺涛的幕僚中有会功夫的,那人暴喝一声:“贱婢,想要造反不成!”
跟着便是一掌凌厉的劈向春芽的额头。
春芽汗毛竖起,被吓得愣住,那一掌拍在脑门上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李悦心紧紧的揪着,她的位置有些远,来不及阻拦,肖砚又是个不会武功的,这会无人阻挡,春芽必定要香消玉殒。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嘭”一声巨响,那名幕僚向后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一位珠光宝气的汉子挡在春芽面前,缓缓收回的手臂上,金翅大鹏鸟的纹身十分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