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图:“……”
程依一:“……”
林图满脸尴尬摸了摸鼻子,在周围同学或疑惑或懵懂的目光中,逃也似的快步离开教室。
高三年级教师大多位于办公楼三楼,一众高三狗与老师们隔‘花园’相望。
每逢课间休息,在楼道里打闹的学生都会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数十双眼睛,正悄mī_mī注视着自己。
林图穿过花园,顺着台阶拾级而上,班主任办公室的房门正紧闭着。林图拉了拉衣领,右手扣拳轻敲房门:
“咚、咚、咚。”
“请进。”
‘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办公室里一坐一站两个人影几乎同时偏转视线,将目光焦点移向门口。
站着的那个不是别人。
正是徐南。
漫不经心扫了眼徐南那满头纱布,林图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来到办公桌旁束手而立:
“杨老师您好。”
徐南这是……
来给老师打小报告?
大哥……摆清楚你的位置好不好?
你可是社会人哎!
“林图来了啊,快坐。”
能够和自家心头好说上两句话,原本板着一张脸的班主任顿时喜笑颜开,比九月里绽放的菊花还要绚烂。
“没事,我站着就行。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不敢耽搁杨老师时间。”
林图微笑着摆摆手,拒绝了班主任的好意。
“哦对!瞧瞧老师这个记性。”
班主任拍拍脑门懊恼道,继而狠狠剜了一眼自林图进门以后,便一直盯着地面找钱的徐南。
“不知道杨老师这个时间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其实看见徐南的那一刻,林图心中早已通晓前因后果,却仍旧装作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试探性问道。
“本来也没啥大事,”推开手边的望远镜,班主任端起保温杯浅酌一口,“先不说这个了,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还行吧,就是英语成绩……自我感觉一如既往。”
林图挠挠头,一脸无可奈何。
“那可得继续努力啊,路漫漫其修远兮。”
拧紧盖子,班主任清清喉咙促狭笑道:
“话说……林图啊,明年六月份有没有信心,给我考个重点?”
林图微微一愣,随即郑重点头:
“尽力而为吧,杨老师请放心,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听闻此言,班主任欣慰打量着林图,那是越看越喜欢:
“那就好,你先回教室吧。这会儿本该是你的休息时间,怪老师考虑不周,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班主任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插科打诨,颇有种老顽童周伯通的既视感。林图失笑不已,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怎么会,老师您说笑了。既然如此……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
“哎。”
说罢,林图回转过身,有意无意笑看了旁边的徐南一眼,随即洒然离去。
抱歉。
学习好。
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从始至终,徐南都没敢抬起头直视林图,更别说他还会吭声出气。
这不叫怂。
这叫遵从本心。
徐南心底反复默念几遍,好像是在自我催眠,搞得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待林图走后,办公室内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
班主任翻脸的速度比投推荐票还快,没等徐南说些什么,登时不耐烦挥挥手,粗暴打断对方:
“现在你心服口服了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此以后,你若还敢继续骚扰林图,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徐南本就是泼皮无赖的性格,如今受了此等委屈,又怎会忍气吞声,当场便面红耳赤与班主任肛了起来:
“嘿!杨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
“林图学习好归好,这我认。但他打了我,那也是事实!你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实在不像一个人民教师该做的事情!”
“嘭!”
“我该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
重重将保温杯剁在办公桌上,班主任脸色铁青,声音都拔高几分,却依然强忍着没有彻底发作:
“既然你说……是林图把你打成这副模样,那么刚才我把人家叫来这里时,你怎么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不是给你放过吗!”
徐南也来劲了,全然不顾脸上隐隐作痛的伤痕,手舞足蹈说得有模有样:
“那小子举起我的时候,全身发绿!眼睛就跟怪物似的,一半黑色一半白色!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敢发誓自己没眼花!”
班主任懒得搭理这个从未被他纳入教学指标的关系户,一边收拾教案,一边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开玩笑,自己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会相信一个不学无术小混混的胡言乱语?
一切牛鬼蛇神,皆无法抵挡社会主义铁拳的正义制裁!
再说,徐南这身材,分两个半林图还都绰绰有余。自己虽然是教语文的,但脑子可没糊涂。
“行了行了,别耽误我上课。”
连推带搡将徐南掀出办公室,班主任正眼都没瞧对方一眼,甩了甩头顶油光锃亮的发型,收拾好心情意气风发走下楼梯。
……
距离上课时间不足五分钟,林图却走得不紧不慢。
第一堂课是语文,既然班主任都还在办公室里同徐南摆龙门阵,那他也没什么好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