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义酒走到少女身旁。
衰九郎没有阻拦,因为在他看来,并无必要。
一个孩童,又是瘸子,没有威胁。
古义酒向少女问道:“可有受伤?”
少女哭泣道:“脚软,怕是不能行走。”
富家子弟就是娇贵,古义酒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然后说道:“无妨,一会我来背你。”
少女看了看衰九郎,如丧考妣:“算了,我在劫难逃,又何必连累他人,你还是快些逃吧。”
古义酒看了少女一眼没再多言,而是左顾右盼,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少女傻了。
衰九郎笑了。
他问道:“你要与我交手?”
古义酒答道:“若是你愿放我们离开,便不用交手。”
衰九郎摇头:“我当然不放。”
古义酒点头:“那自然要交手。”
衰九郎上下打量古义酒,突然发现了他持棒的手法,不由赞叹道:“真是漂亮,如今世道,这般规矩的握剑手法可是少见。小孩,你学过剑术?”
“学过。”
“学了多久?”
古义酒在心中算了算,答道:“一月有余。”
衰九郎又笑:“你可知我学剑多久?”
“不知。”
衰九郎自豪道:“已整整二十五载!”
少女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一个月和二十五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让她根本看不到丝毫得救的希望。
衰九郎又问:“除了握剑手法,你还学过什么?”
少女支起耳朵倾听。她闲时看过些绘本画册,里面主角多是学了绝招奥义,以弱胜强也是常有之事。
但古义酒的回答却再一次粉碎了她的希望,就听古义酒答道:“仅有些行走步法,用于日常练习。”
少女差点就要骂人了,心说走路谁不会,怕是只有你这个瘸子才需练习。
衰九郎也有点惊讶,追问道:“挥剑之法呢?”
古义酒摇头:“未曾学过。”
“格挡之法?”
“未曾学过。”
“刺击?”
“未曾学过。”
“正手剑,反手剑?”
“未曾学过。”
衰九郎一连问了好几种技法,古义酒的回答都是“未曾学过”。
“什么都不会,你还要与我交手?”
古义酒摇头:“你若愿意放我们走,自然不用交手。”
“我当然不放。”
“那自然要交手。”
衰九郎脸皮一跳,发现说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他抽出长剑,最后警告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古义酒点头:“我知道。”
“你会死。”
古义酒继续点头:“我也知道。”
衰九郎抓狂道:“那为什么还敢上前?”
古义酒一笑:“成与不成,总要试试。”
少女感动的无以加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去死,古义酒的形象在她眼中顿时变得高大。
她细细打量一番,心中羞涩道,这位瘸子哥哥虽是粗布麻衣,但身形挺拔,容貌端正,若是穿上绸缎锦衣,必是一表人才。
如此危机之下,还能诞生这些念头,只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
但那边是诗,这边就是刀光剑影。
衰九郎出剑了,就见小小的山坳里如同腾起了一条银蛇,嘶嘶吐着信子便向古义酒袭来。
古义酒也动了。一剑能斩落两片树叶的剑法再次出现,噗索索的带起一股凉风。
但银蛇一绞,凉风便四分五裂。
古义酒止不住退了几步,在少女身旁站定。他看看掌心中仅剩的一小段的枯枝,只好随手扔掉。
衰九郎狂妄道:“如今你手无寸铁,还要怎么胜我,乖乖受死吧!”
银蛇再次起舞,比之前更快,更凶。
他就是凭着这手快剑斩人无数,挣下了赫赫战功。
如今用来杀一个孩子,易如反掌!
蛇吻无情,距离古义酒的脖子不过一指。
但古义酒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凭空出现的白练。
那白练如此璀璨,像是九天银河,让衰九郎想了起与妻子一同赏星的日子。
妻子曾在星光下起舞,很美。
然后这幅画面便染上了血色。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衰九郎捂着脖颈,有血从指缝间渗出。
他用镂空的声音问道:“你用什么杀我?”
古义酒转过身,展示了手上的物件:“纸。”
一张薄薄的竹纸软软踏踏,边缘却沾着血色。
少女惊讶的向怀中一摸,才发现习惯随身携带的竹纸样本已不翼而飞。
衰九郎难以置信的问道:“纸也能杀人吗?”
古义酒答道:“只要够快就行。”
“你骗人,我也善使快剑,我为什么不行!”
古义酒认真想了想,说道:“大概因为你还不够快。”
衰九郎双目一挣,就此死去。
到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样一位以快剑闻名的武士,会被一个瘸子说“还不够快”。
古义酒扔掉了血纸,走到少女面前转身蹲下。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下回不要再乱跑了,你父亲很担心你。”
朴实的话语却格外的温暖,让少女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她一边大哭一边道歉:“对不起……”
古义酒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一笑,背起了少女。
少女趴在古义酒并不怎么宽阔的肩膀上,觉得一片安心。
随着脚步摇晃,虫鸣草声,少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