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风把新郎官给吹来了?”

薛德珠拉杨柏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沏了一杯茶水给他喝。

“德珠哥,听说你要回货运工作了?”

杨柏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点头示意好喝的很,然后问了句。

“你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

薛德珠拉了旁边的一只凳子坐下,然后从桌上拿出一包烟,两手将要把烟拆开,杨柏摆了摆手说:

“戒了。”

薛德珠有点吃惊:

“两个月前在一起开会,你可是烟瘾头还挺大哩!什么情况?”

“仙女大姐说我必须戒掉,否则她就不为我下凡!”

杨柏边说边抢下了那包烟,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放在了桌子原来的位置上。

“嗬!才两个月不见,就要被招上天庭了?怎么回事?”

“小艳怀孕了!”

薛德珠恍然大悟:

“恭喜恭喜!步伐不小嘛!”

“谢谢,谢谢。但是说起步伐,谁能跟你比呢?你和嫂子的儿子都两个了。”

薛德珠愣了下,说:

“说的也是啊。你们是同学哩,按你们来论,慧来的步子是比你和小艳快了些。”

杨后拍了下桌子说:

“可不!想当年我和杨小艳早恋。我妈就说,你别的能耐没有,就这结婚生孩子你要先着急。可是,我们班还是人家万慧来最早结了婚,我们如果再晚点,都被你们多赶出一代人来了。但想想,慧来还是借了你的光,你的年龄在这里了。她才成了我们大家的嫂子不是?”

两个人笑了一阵,薛德珠用手指着杨柏说:

“听说还是我们家慧来给你和杨小艳及时的踩了刹车,否则,你们在初中时就可能私奔了吧?”

杨柏笑着说:

“这私奔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当时,我确实挺恨万慧来的。感觉她就是一个阻止我幸福的阶级敌人!”

“哈哈哈!”

杨柏两手一拍说:

“没有想到,这成也萧何,败也是萧何。最后,还是你们两口子成全了我和小艳。”

薛德珠连连摆手:

“那可是高抬我们了。还是你和小艳的姻缘没断,看看,这几年过去了,你们还是没有忘记对方不说,还凑到了一块,不是缘份嘛?”

杨柏也直点头,只是手还在空中比划着,他说起话来,每次都是手与嘴并用,这种配合对他来说,确实是十分的自然而然了。

“以后你回货运了,离我这就远一些了。就想着来看看你,正好碰上你在这儿。晚上到我们家去喝点?”

“算了,等哪个休息日,还是到我家里,尝尝我的手艺。去你那,还得麻烦小艳,她不是也双身板了嘛。你也下班了吧,咱俩边走边聊吧。”

于是,杨柏和薛德珠一人推着一台自行车,边走,边聊了一路。

杨柏跟薛德珠详细说了万慧来在学校的一件事,引起了薛德珠的关注,这也是他过去并不知道这么多信息的一件事。

万慧来没有读高中,直接上了师范学校,薛德珠是知道的,可是,从杨柏这里,薛德珠才知道,万慧来与上大学失之交臂,是她多大的遗憾。

万慧来原来的人生目标一直没有改变过,就是读完初中,之后读高中,然后考个好大学。

可是,老天并不遂她的愿,而是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正值读初三那年,在学校一次体检透视中,万慧来被发现患上了开放性肺结核。

经过拍片复查,确诊无误,医院通知她立即病休,三个月后复查。

拿着这张诊断书,张淑领着万慧来不知是如何从结核病防治所回到家中的,也不知是如何回答候斌和邻里的询问的。

直到晚上睡在床上才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其实,进入初中不久,万慧来就在心中,瞄准医科大学医学专业。

在学校里,万慧来更是数学、语文、物理、化学、生物及历史、英语等教师心目中最有希望的学生。

更一直享受着来自学校及老师们的格外关照——可以到教师阅览室看书,能通过教师处借书。

甚至上历史课时不必听讲而可看我自己的书(历史老师觉得慧来将来就是理科的高中生)。

尽管在政治学习或讨论时她也表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准备考大学,但也准备考不上大学时服从分配,到新疆或农村去),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万慧来却只有一种准备。

全校的成绩在全区有名,都是因为万慧来总是在全区的学生中,成绩遥遥领先的缘故。

要是不能在三个月内治愈,或者影响报考高中,这一切都完了。

于是万慧来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治疗和休养上,按时服药,严格按时间表作息,每天早上去公园还坚持锻炼身体。

当时主副食品都是计划供应,居民每十天配售二两肉,但凭肺结核病的证明可到菜场办一张“照顾卡”,凭卡增购肉和鸡蛋若干,还可订一瓶牛奶。

张淑竭尽全力,为慧来增加营养,以便及早康复。

但是每三个月一次的复查都是一次新的打击——万慧来一直无法进入钙化期,因此不能复学。

如果还想读高中,万慧来在休学一年半后获准复学,转入下一届初三“试读”。

可是到第二年5月高考报名体检时,如果她的肺结核还没有完全钙化,仍然是不符合报考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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