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支进入江湖的官府力量,天策府一直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对内,他们是混迹江湖的武林人士;对外,他们又是大唐官府的维护者,但两边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自安禄山举事以来,身为天子近卫和大唐江山的秩序维护者,天策无疑是首当其冲的急先锋。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变,攻城掠地侵犯大唐,天策府集结府中精锐三千骑为左翼军,突袭狼牙叛军。为保护百姓撤离,天策左翼军不得不与狼牙叛军野战,以三千骑鏖战十几万敌军,最终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亦无一人降敌。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天策府,原先高耸的楼台倾塌,坚固的城墙崩倒,战火的洗礼下,就连府里的那对先人雕像也只剩下一个还保持完好了。另一个先人雕像齐腰而段,它的躯体和断做几节的宝剑躺在自己脚边不远处,头和两只手却已不知在何处了,天策府里遍地是残垣断壁,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虚承子站在只剩下一段方形城楼的残破城墙上举目张望,残破不堪的天策府,天策府内外忙忙碌碌的人群,尽收眼底。不到两千的兵丁和数万老弱妇孺,间或夹杂着百余名道人,正如蚂蚁搬山一样,一点点清理着历经战火的天策府,可这摇摇欲坠的天策府,又得何时才能修缮完呢?
不过好在这半个月来,天策府兵丁和将士遗孀们,已经清理掉部分小块的碎石杂物,并将天策府内外的将士尸体收敛,不然非得闹出一场瘟疫不可。
你问那狼牙尸首?自然是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扬洒在了将士们的坟头了。
虚承子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两个时辰了,一如他当年注视着师公师父和各位师伯下山,徒孙自忻子和他的几名弟子侍立在旁。自忻子倒还好,做为清虚观现任观主和虚承子关系最近的徒孙,门中供养之下,已然迈入了炼气士第一阶——练气期,站一两个时辰倒也无妨。
自忻子的几位弟子却有点耐不住了,这三名弟子中最强的清平小道士,也不过是堪堪入道,还未培养出法力气旋,体内哪怕有一两缕法力,也无法调动来强化体魄,消除疲惫。
清平小道士用道袍的袖子,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只觉得腿脚有点发软,不听使唤,有点遭不住了。虽说平日里师祖挺疼爱自己这个小辈,但架不住修为日深,一种莫名的气机缭绕,让人觉得宛如被凶兽猛禽注视着一般。
头有些晕乎乎的,大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眼睛也被汗水迷住,清平甩了甩头,只觉得这样站下去不是个办法,仗着平日里虚承子祖师的疼爱,清平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道:“师祖,您老人家看了快两个时辰了,可看出了什么门道来了吗?”
“门道?哪有什么门道。”虚承子背手而立,缓缓转过身来,一张清秀面庞上肃穆异常,一双星眸中精光如电,声音略微低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东西,“无非是,夷狄之祸,百姓疾苦罢了,我辈道门中人,还是要负起天定的责任,保我诸夏一族江山永固,涤荡乾坤扫除夷狄之祸。”
“呃,可是,祖师。”清平咬了咬牙,看虚承子祖师又要继续打量,便试图扯点什么,改变祖师的想法,让自己等人能回去休息一会儿,便念头一转,想起昨日所见所闻,“昨日我路过后院亭台,遇见几位太清道德派的道长在讨论大唐局势,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虚承子一听,是其他道派门人的观点,当下好奇起来,毕竟道门之中也观点各异,便追问道:“你这小猴儿,说说看,太清道德派的人是怎么看待这场安史之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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