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耽搁,翌日清晨,简单收拾了番,钟沁便带着柳十三给她安排的护卫,告别柳庄主离开藏剑山庄,前往临淄。
在藏剑山庄待了小半年时间,一半为侍女一半为小姐,钟沁早已经将这片大陆的地图摸清楚。
临淄是齐国都城,这一去甚远。
钟沁应下柳庄主,除却这份日渐深厚的感情,更多的是弄清护她而死的母亲背景,以及不知所踪的弟弟消息。
“小……”
钟沁一个眼神,无垠立马改了口,“少爷,咱们已经接连着赶了几日路程,再这样下去绕是千里马也受不了,不如我们今日寻个小镇歇歇,顺道补充干粮。”
乱世硝烟,流血漂橹,为行事方便,钟沁女扮男装。
一身玄衣不惹风尘,三千秀发用玉簪束起,利落干净。
谁家翩翩少年郎,温润如朗朗清风!
摊开牛皮纸地图,钟沁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地图上她们与临淄还隔着三河五城,又逢难民迁徙,短时间也到不了。
钟沁将地图收好,扬颈喝了口水后,把水袋丢给无垠:“便依你所说,今晚找个小镇歇息。”
说罢,她纵身一跃上马,双腿夹紧马腹,扬鞭打马。
无垠当即跟上。
天色灰暗之际,钟沁带领着无垠到了最临近的城镇。
天下分割,五国逐鹿,最是受苦的便是黎民百姓。
才进城门,钟沁入目的就是一片凄苦狼藉,门庭萧条遍地难民。
“公子,可怜可怜我儿吧,我们十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公子活菩萨下凡,求公子赏一点吃的。”
钟沁牵着马走在前头,一些瘦骨嶙峋的妇人、老人拉着她的衣袍苦苦哀求。
强忍着辛酸,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到这异世时险些被吃掉的场景。
并非她冷心冷肠不肯对这些难民伸出援助,实在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察觉钟沁异样,无垠上前一步:“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
钟沁点点头,拉紧手里的缰绳。
“驾!”
还未走两步,后面突然响起急促马蹄声,灰尘漫天。
钟沁回首望去,只见城门口驱马进来一队人,手持大刀,一脸凶狠的放肆大笑着。
山贼!
钟沁拧眉。
“少爷小心。”无垠把钟沁护在后面:“早就听说一些城镇附近有山贼,打劫逃难迁徙的黎民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难民们也深知遇上什么人,纷纷慌乱大叫而逃,奈何饥寒交迫,很快就被那些壮汉抓丢在地上,围成一个圈。
钟沁和无垠也不例外,二人站在角落里。
清冷的眸子扫视一眼骑在马上为首的男人,钟沁压低声音:“无垠,若你出手能否有胜算?”
无垠是藏剑山庄的人,又是柳十三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武功自然差不了哪里去。
“老大,这有两匹好马!”
哪想,无垠还来不及说话,倒是先传来惊呼声。
钟沁的心被这一喊提到了嗓子眼,示意无垠见机行事。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悠哉过了半载,她可不想就这样成为山贼刀下鬼魂。
头领俯视着打量钟沁和无垠的马匹,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狭长的眼底精光贪婪。
他身子一提就飞到钟沁的那匹马上,肆意的大笑:“看来老子今天是遇到肥肉了!”
“搜!不要放过一个铜板!”
其余山贼得令,横眉怒目,拿着大刀架在难民脖子上,逼他们交出怜薄的行囊,粗鲁的翻找着。
“钱呢?把钱交出来饶你不死!”
“好汉啊,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闲钱啊!”
土匪凶神恶煞的声音掺杂着难民哭诉恳求,场面凄凉酸楚。
“哟,公子可真俊俏儿,看这穿着打扮,那马便是你们的吧?”
钟沁还在思索着法子,一道猥琐腌臜的目光打量着她。
无垠挡在她面前,拔出长剑指着贼人,面色冷沉:“识相的赶紧滚!”
“还有护卫呢?”贼人分毫不惧,笑得更加猖獗,朝着不远处的首领唤道:“老大,您要的肥肉在这呢!”
他这一嗓子吼得不小,周围的人频频望过来。
尤其是那些山贼,兴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首领丢下马,大刀阔斧的走来,横跨半张脸的刀疤愈加狰狞:“让老子瞧瞧!”
捡着肥肉,谁还顾得上清汤寡水的难民,山贼们当即围过来。
难民见状,纷纷拿着包袱就四处逃跑,各自安生。
“话不多说,要想离开,留下买命钱!”首领拄着泛冷光的大刀,阴笑着舔了舔肥唇。
钟沁蹙着隽秀的眉,摘下腰间的荷包,丢在地上,音线淡然:“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在这乱世,能不动手便不动手罢。
首领也不恼怒,捡起地上的钱袋掂了掂,很是满意沉甸甸的手感。
不过他却没有如约放人,而是吩咐手下:“把这位公子请回去做客。”
“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什么意思!”无垠冷视着首领,精神高度集中。
虽然他武功高强,可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打起来未免会吃亏。
首领阴笑连连,流连在钟沁身上的目光让人作呕:“小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气质不一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如果老子就这样把你们放走,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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