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洒脱的下了马,黑眸聚在前方,自信又情深。
人让开人路,马让开马道。阴阳怪张而紧绷的氛围之中,男人和女人再一次对望在一起。
南湘穿着红色的旗袍,头发简约束成一股。拢起的那股发梢上,配戴着一只”兔子毛绒发夹”,复古可爱。垂下万千柔软的发丝,与微风淡淡的飘于肩头。美中不俗,额头的红印,也变的适宜起来。
她一身温婉的红色,仿佛真与江夜宸的相得益彰。
男人英俊邪肆的冲她笑,随便一个弧度,都是魂萦梦牵中的模样。
她也淡淡勾起唇,在响应一般,很久,他们没有这样好好的对望。这一刻的舒心,于江夜宸是,与南湘更是。
两人“忘我”的美出了“世俗之外”。
只是,南湘的身旁,多了另外一个男人,与她并肩的沈谦。将梦幻与现实,又活活分割出一道界线。
“乖,跟我回家去。”
江夜宸一步步,走到南湘的面前,好像没看见她和沈谦紧牵的手,依旧朝她伸出大手来。
“可是,回不去了。”
南湘望着那只大手,许久,淡如水的回以一句。
“可以的,我说回得去。就回得去,只要你敢。”
江夜宸依旧伸着手,耐心备至。
南湘忽的笑了,笑着笑着就变成了玩味,“我不敢,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身边的这个人做得到。”
“你敢的,你嫁给我的三年,你每天都很勇敢。”
江夜宸眼里只有她,南湘眼里也只有他,她回答,“所以我怕够了,和阿谦在一起,我才知道。我那三年的青春,比不过被他照顾的三天。”
“江夜宸,我无法爱你了,你停止吧。”她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
“湘湘,闹够了。”
江夜宸的眸光,在南湘从容的喊出那一声阿谦时,微深。
他依旧哄着,当着“千军万马”下人的面,用他从未施展过的温柔,继续哄她回家。
“江夜宸,我会照顾好她的,停止吧。”沈谦也开口,他的语气浓重,很浓很浓。
“湘湘,我今天是来带你回家的,一个人怎么回去?你看我江夜宸,像会空手而归的人吗?”
“听话一点,我能补偿你,什么都可以。”
江夜宸没有理会沈谦,继续的哄他的小女人回家。“别让我发火,我不想和你生气。”
深黑的眼眸,攒动着点点深泽。他在忍耐,从南湘这里,学会的忍耐。
换做平时,有个男人这么和南湘挨在一起,他的手里,早已经见血。
“服侍你四年了,这点悟性还是有的。”
南湘纹丝不动与沈谦靠在一起,突然露唇一笑,笑的入心,然后扎了心。
“江先生,把它带回去吧。”
她突然解下了头上的发夹,头发全部倾泻下来。一瞬之间,两个男人都差点晃了神。
“这个兔子发夹,是你曾与我一起选来给腹中孩儿的。留着它,每一天都记的你带来的痛苦,现在我不想再痛了。”
“还给你吧,你我缘分,就此尽。”
南湘将发夹,还在男人手中。
一如她进江家那一天,江夜宸恶语“标注”了给她的三年冷酷,他做到了。
现在,她准确无误的偿还了,分毫不差的冷酷。从他这里,学了个淋漓尽致。
江夜宸伸在半空的手,捏着那枚粉色的兔子发夹,一点点的紧握成铁拳。
沈商淮身后的百余名手下,全部扬起手里铁棍。
江家队伍马匹上的保镖,也全都不动声色,拿出了腰上的枪。两股势力,一触即发。
从接过兔子发夹那一刻,江夜宸的眼色就变了,变回了极度的冷。天色也变了,比廖元媛葬礼那天的乌云,还阴沉一些。仿佛那句不复相见的临别之言,这么快就被打破了,神明有了意见。又也许是,感动。
“南湘,江湛想你了,他要妈妈。”
男人用着最后的耐心,再与南湘协商。连扬起马蹄的马儿,都感觉到了,这一场对峙的沉重。
“那祝福你,早日寻得良妻。相夫,教子。”
南湘望着男人逐渐腥红的眼,平静的好像她就只有一种情绪。
江夜宸试图从情绪里,找出一点的不一般,可没有。
他突然愤怒至极,掏出一把乌黑的硬物,直指沈谦的脑门。“你敢嫁?我杀了他!”
一阵汹涌,马匹突然全部扬起马蹄。
数百名沈家护卫,和马上跳下来的马鞭,枪枪相对。
“江夜宸,你玩的过了,沈谦是我爸妈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得有分寸。”
沈商淮好声好气的与男人张口,眼里却全是杀戮。
“大哥,我没事,让他们别动。”沈谦被枪指着,毫无空间,突然他笑了,对着江夜宸,“开枪吧夜宸,我等这一刻其实很久了。”
“以为我不敢吗!”
江夜宸的拇指压在扳手,戾气增生,突然,一只柔软的手。
碰上他另外一只手,南湘将随身携带的一把枪,硬还到了男人手里。“烦请江先生再累一只手,沈少夫人,愿与丈夫同死。”
她抬起江夜宸的手,熟悉温柔不过的触感。
却是将男人手中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然后闭上眼,视死如归。
空气,死灰一般的静,肉眼可见的,江夜宸凤眸暴怒的染上血红。
胆战心惊的一声枪响,所有人的指头,扣在了扳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