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作为纠察弹劾百官,肃正纲纪的三大机构之一,一向以头铁著称,其中以领头羊章程来看,是个妥妥的清流之士,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皇帝都敢弹劾。

老皇帝在位这么多年,章程少说平均每年都写了一封信去骂皇帝,纳妃要骂,娶皇后要骂,就连一年两次的狩猎也在他的谩骂之下,成功的更改为了当初先帝在时的一年一次。

可“穆鹤”这个身份不是百官,而是曾经的镇国将军,执掌过帅印的穆永烈的嫡亲孙子。

而慕容落不是王爷,他不过是一个世子,皇室血脉,齐王遗孤。

两人一唱一和,里里外外的骂了章程一顿,将这位当朝的御史大夫气得差点儿中风,哆哆嗦嗦的伸着手指怒斥二人:“真是,毫无家教可言,真是何方竖子,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我看今日我带走自己的外孙,你还敢拦着我不成。”

“我自然是不敢的。”李慕歌反唇相讥,“我常年在外,爷爷年迈,没好好教导我,您若觉得我家教不严,找我爷爷去便是,穆家第三十七代子孙,行九,我爷爷行三,御史大人尽管去找。”

穆家是一个大家族,里面子弟数不胜数,不分嫡系旁系,只看功名,可能够在第三十五代称行三的,就只有一个人,那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章程这一代之中,最为如雷贯耳。

他一张布满了疾风劲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滑稽的错愕,绿豆眼差点儿瞪成了豌豆,“你,你是穆国公的孙子?”

穆家只有一位国公爷,如今已过了七十大寿。

章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慕容落,咬牙道:“就算你是国公爷的孙子,可慕容落是我的外孙,他如今举目无亲,我带走他,是无可非议的。”

“章大人。”李慕歌深觉这老家伙是被气糊涂了,好言好语的提醒着,“您这话,敢拿去外面说吗?”

“他慕容落是世子爷,齐王的儿子,当今的皇上,是他的伯伯,当今的太后,是他的祖母,他的母亲,不是死了,只是在宗庙之中修行,论亲缘关系,章大人您,可得排到后面去了,你说他举目无亲,这话,您敢拿到皇上,太后的面前去说吗?”

不管老皇帝在不在意这个子侄,可只要章程敢去说这话,那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估计也不够砍的。

章程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死去的弟弟,可李慕歌一盆冷水泼下来,冻得他瞬间清醒。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忆起自己说的话,背后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这大冷天的,他后面的衣服都被汗渍浸湿。

李慕歌懒得同他绕圈子,再次声明道:“齐王妃已经将这孩子交给了我照顾,我会带他进宫,养在太后的膝下,悉心教导,章大人若是觉得不甘心,大可以找太后去要人,还有,烦请章大人不要擅闯府邸,您是朝廷官员,是御史台的大人,应该了解南越律法,这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你一个外人,她怎么可能将孩子放心交给你,你休要哄骗我,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进宫面圣。”似乎是为了他那一点儿已经流失得差不多的底气,他将就“进宫面圣”这四个字铿锵有力的重复了好几遍,仿佛只要他去了,皇帝就会允许他将这个孩子带回去抚养。

这一刻,李慕歌心里升腾起一些不耐烦,对方苦心孤诣的那些体面和高傲,在这捉襟见肘的辩解之中,就仿佛一层被捅破了的窗户纸。

什么也不剩下了。

“章大人。”李慕歌清了清喉咙,语气非常温和的诉说着一个残忍的事实,“您可能不知道,齐王妃走的那一日,恳求皇上,断绝了和您的血缘关系,您做的那些事……您知道是什么,包庇章程,辱骂王妃,皇上都知道了,所以,他同意了。”

章程得知自己弟弟身死,显示被气得在朝堂之上晕厥过去,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赶去收尸下葬,整个章府都挂上了白绫。

风光体面的下葬,自然少不得后人守灵,而整个章家的血脉,就只剩了齐王妃和慕容落。

他就将主意打到了慕容落的头上。

只是这算盘打错了,慕容落仇恨着章家,也不是一般的好忽悠的孩子,更何况李慕歌还在保护他,章程在得知自己“被断绝血缘关系”的顷刻之间,像是老了十岁,两鬓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染白。

李慕歌让府中护卫还算体面的将人请了出去,维持住了对方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尊严。

小孩儿喊住了侍卫:“去送把伞。”

侍卫诧异了一瞬,应了声是,忙不迭地的拿着伞追了出去。

李慕歌读不懂他的想法,问道:“觉得他可怜?”

“娘亲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慕容落收回了目光,不悲不喜,“我出生是不受他待见的,小的时候,我去见过他,可被他撵了出来,如今……就当是了了这最后一丝的祖孙情分吧。”

小孩儿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他的思想,才智,心智,都让他的敌人觉得可怕。

李慕歌不得不蹲下身体,平视着他道:“霖儿,你很聪明,可也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智多近妖的孩子,只会让人觉得可怕。

慕容落的眼神懵懵懂懂,李慕歌摸摸了他的脑袋,低声道:“你不懂,我教你。”

齐王妃去宗庙修行的第二天,忽然下了一场大雪,鹅毛似的大雪落下,温度骤降,天寒地冻,那被李慕歌喊去煮茶的小丫鬟才提着


状态提示: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雪--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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