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柴房里面,久违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之中挤了进来,拉扯到男人狰狞的面容上面。
哗啦!
姜信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水里面还混着冰碴,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里,刺骨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寒噤。
迷蒙之中睁开了眼睛,他只看到一个逆着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带着面具的人。
恍惚之中,这一晚上涌出的记忆,然他不寒而栗,第一句便是问道:“你究竟是谁?”
“这重要吗?”李慕歌用低哑的男子的声音回应对方,“就算告诉了你,又有什么用呢,你快死了。”
这话是肯定的语气,柴房的门被人推开,盛装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今日的齐王妃格外的美艳,她穿着暗红色的绣大朵牡丹的广袖流云裙,带着牡丹金步摇,发间并着流苏,红唇艳丽,一如十年前出嫁的时候一样。
姜信几乎看呆了眼。
他怔怔的唤道:“盈儿。”
齐王妃手中提着长剑,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反而是看向李慕歌:“李姑娘可审问完了?”
李慕歌颔首:“王妃可随意处置。”
这屋子里,除了关着姜信,还关着章书林,自这间屋子被齐王妃推开,章书林就醒了,左右观察着局势,如今乍一听齐王妃对李慕歌的称呼,不由得震惊出声:“你,你是那个……”
可惜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暗卫捂住了嘴巴,押着去了齐王出事的那一所小院子。
章书林心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对方会做什么,神色慌张了起来,开始乞求:“姐姐,你我姐弟一场,我是做错了事,我知道错了,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你依旧不同我计较吗?”
齐王妃满目寒霜,声音嘶哑:“章洛,这不一样,我夫君的命,必须用你二人的血,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杀过人,就算是当初对姜信下手,王爷也不愿意染污了她这一双手,可现在,她拿着剑的手稳稳当当的抬起,然后狠狠的刺下去。
一剑穿心!
那从心脏里面迸出的鲜血pēn_shè到她的裙子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和原本已经沉淀了几个月的褐色血渍融合在了一起。
姜信和章书林再没有了求饶的机会。
整个屋子近乎被血染红,哐当一声,长剑从齐王妃的手中砸在地上,她慢慢的擦掉脸上的血液,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走出了一路的血脚印。
李慕歌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她出来,齐王妃递给她一块令牌:“这是我的王府的令牌,还有王府的印章在我的书房之中,王府的东西,就拜托你了。”
李慕歌接过令牌,只觉得十分沉重,思索良久,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玉色瓷瓶:“这是一颗可以保命的丹药,王妃虽然大仇得报,可是您别忘了,还有孩子在等着您呢。”
听闻她提起慕容落,齐王妃原本一双心如死灰的眸子里面才重新燃起星星点点的火焰,她咬牙道:“我知道,烦请您,照顾好我的孩子。”
她还有霖儿,所以她不能死。
齐王妃走了,她是一步一步的走到宫门前,击了皇宫外那个告御状的大鼓。
当时早朝未下,大鼓声响,老皇帝不得不将人喊到了金銮殿上。
盛装的她让年老的皇帝也感到惊艳,原本阴沉的面容缓和了几分,温声问道:“齐王妃,你可知道,这告御状的鼓,可不是能随便敲的。”
“臣妾知道。”齐王妃拱拱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告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你自己?”
老皇帝连同满朝文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过去,有些疑惑的,又去看章程。
站前三排,充当领头羊之一的御史大夫章程章大人,忽然之间眼皮子就一个劲儿的跳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的看过去,只见着这个几年前就已经被赶出家门的女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臣妾有罪,臣妾杀了人,一个,是臣妾的弟弟,御史大夫章程章大人的侄儿,章书林,一个是御史大夫章程章大人的弟弟,姜信。”
齐王妃扯着唇角,视线怨毒的冲着章程而去。
哗——
群臣再也控制不住震惊,整个朝堂几乎吵闹成了菜市场。
章程头脑发懵,一阵晴天霹雳,差点儿就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他喘着粗气,差点儿控制不住将手中的朝板对着齐王妃砸了过去,恼怒大骂:“畜生,真是个畜生啊。”
章程的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样子,老皇帝按捺住将自己这个肱骨之臣扔出去的念头,眯着眼睛问:“齐王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美人,若是就这样死了,可惜了。
齐王妃磕了个头,道:“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章书林,正是杀害我夫君,您的弟弟,齐王的凶手,而姜信……”
她咬着牙,看了一眼章程,在对方哆哆嗦嗦的目光之中,惨笑道:“那姜信,本是我叔叔,可在我当初未出嫁之前,他就对我有非分之想,谁料当初一场大火,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而昨天,他又想对我……臣妾趁着他对我不设防的时候,亲手杀了他,臣妾生是齐王的人,死的齐王的鬼,皇室的尊严,绝对不容他人玷污。”
轰——
满朝文武又是一阵哗然。
他们根本没想到,齐王妃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