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皇帝对李慕歌的说辞疑心重重,却也不能凭借着一人之言就定罪于三个位高权重的人。
她思来想去,只能从其中择了一个稍稍好拿捏些的长贵妃敲打恐吓:“长澜,你可知道,欺君乃大罪。”
长贵妃苦笑道:“皇上,臣妾句句属实,当日之事,这随便问问就知道了,说到底,是臣妾这事儿做得不妥当,只顾着礼佛,本想着传了话,令妃就会回去了,谁知道她那脾气……诶,也是倔。”
老皇帝冷笑道:“照你这么说,还是令妃的错了?”
长贵妃忽而跪下行礼,磕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老皇帝捏着杯子,下意识的想对着女子砸过去,可在触及对方淡然如水的双眼时,又不自觉止住了动作。
杯子被他狠狠的磕在桌子上,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审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便高高在上的吩咐了一句:“行了,这件事,朕会调查清楚,若是真让朕发现,谁敢欺君瞒上,朕也绝对不会轻饶。”
自找台阶是他最为憋屈的事情,此刻这些人看着便闹心,于是他撂下狠话,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这挟卷着怒气的质问来得风风火火,退场的时候也显得尤狼狈和尴尬。
出了这紫宸殿,长贵妃便忍不住低声斥责:“你方才太过冲动了,便是没有你,令妃流产一事也奈何不得我什么,你跟着进来瞎掺和什么。”
因着有他人在,李慕歌并不同她辩驳,表现得相当沉默。
可是她能够视魏临渊于无物,魏临渊却不能当做没看见她。
一路走到主道上,正是分别之时,魏临渊直接道:“阿慕,我有些话,同你说。”
长贵妃深知两人关系不浅,非常识趣儿的道:“那本宫,便先回去了,阿慕,我先走一步。”
“诶……”李慕歌伸手想着挽留她,却慢了一步,等人走远了,她才低沉道:“王爷,这事情,我该说的都差不多说明白了,若是王爷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也先走了。”
魏临渊抬手拦住挡住她的去路,声音冷冽近乎于质问:“我记得你说过,要辞官回家种田,再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可这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的大理寺司直就成为了小长公主殿下,震惊了朝廷上下。
李慕歌道:“我是不掺和这些事情了,太后娘娘对我极好,我在宫中陪她,也好过出去,面临那些不应该面临的东西,小五跟着我,也很安全。”
魏临渊质问:“那孙家兄弟呢?还有那青楼出来的女子,还有长泽,你也可以一并舍弃?”
问到此处,男人的双目之中已经隐隐有了怒火燃烧,所有的不满也像是要倾泻而出。
李慕歌喉咙一哽,想要不择言的说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人,可终究伤人伤己,她低声道:“事情,总要有个轻重。”
在阿辰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得退让。
魏临渊又急又怒,那一把熊熊怒火像是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甚至已经顾不上这是在皇宫之中,怒声道:“李慕歌,难道你就只在乎那个暗卫,不过短短几月,他纵然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为何已经到了如此昏聩的地步?”
简直像是被魑魅魍魉迷失了心智,同从前他认识的那人判若两人。
“王爷,这就是我的本性。”李慕歌惨白着脸纠正,神情认真,“您现在也看到了,我就是这种人,不值得,我知道,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可是这几个月,我能帮您的,已经帮了,现在我只想脱离这个漩涡,不好吗?”
不好吗?
三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魏临渊的头上,他愤怒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却变得无比失望,这个时候的丫头,陌生得让他觉得可怕。
“王爷,请您回去吧。”李慕歌的声音放得极轻,却仍旧铿锵有力,“阳关道和独木桥,本就不能交杂在一起。”
魏临渊心中绞痛,觉得仿佛有一口郁气堵在心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无力的阖上了眼道:“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师徒的缘分,从此以后,缘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啪嗒!
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应声而碎,李慕歌望眼看去,只见着那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有些残碎的玉佩,隐约能够拼凑而成“临渊”二字。
这是她雕刻出来的,用刀子的,总是想找点儿手工活做,她雕刻的技艺算不得好,可第一次雕刻的,就是这玉佩,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方摔了这玉佩,恐怕是真的失望至极。
李慕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只能安慰自己,有亲人便够了,可却还是忍不住蹲在原地,将那些破碎的玉捡起来包好,走到边上,扔进了小灌木丛里。
哗啦。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一愣,蹙着眉冷喝:“谁在里面偷听?”
她的视线隐约能够捕捉到一抹身影,那人被发现之后,居然不是慌忙逃窜,而是踩着枯树枝叶走了出来,嘎吱嘎吱的响了好一会儿,李慕歌终于看见了一个熟人面孔。
慕容泠目光撇过那些被扔掉的玉佩碎片,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李姑娘,好久不见,这玉佩不错,就这样扔了,真是可惜。”
李慕歌敛眸道:“没想到二皇子会在这里,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她可没忘记二皇子遭的这些罪里面有自己的手笔,这个人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