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在阳台这门后面听了好一会儿,听说你对我爹手上的腕表很感兴趣,要不要我给你也买一个?”李崇一掌拍在孙成海的后背上,手中削成尖尖的筷子在手上滴溜溜的转着。
这一巴掌,只听着闷哼声响,孙成海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脸上龇牙咧嘴。心里暗想着这李家小子做事请当真霸道,上来就打,自己刮油前好歹还说两句,不过看着离眼珠子不过几厘米的筷子尖,孙成海果断认怂,“李少爷,说笑了,我只是没见过李老爷手上戴着的是什么,好奇罢了,好奇罢了。”
“孙队长,做好本分的事情不就得了,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还有这次征粮,孙队长应该不是奉上面的旨意行事吧。”
李崇没有大声,仅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交谈,但是字字在孙成海的心中无疑如响锤一般。然后李崇手指一舞,手中的筷子尖直冲面门而来,吓得孙成海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感觉,胳膊和后背的束缚感也消失了。
睁眼一看,只感觉视角中间的余光里有一根木棒摇摇晃晃,插在头发里。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这李家小子当真邪门的很,做事情完全没有顾忌,而且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是在狐假虎威,简直对自己“市长姐夫”的身份熟视无睹。
见孙成海不发一言但却惊慌的脸色,李崇大概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爹,你呀对付这种人就不要给脸。你越给脸,他就越往上爬?不如直截了当,我们不用看他的脸色,缴粮不是缴给的他,他也不过是替政府跑腿代收的。再说,这是我们的地盘,规矩也应该是我们讲。”李崇给了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理了理袖子,对着在座的各位老爷一抱拳,“李家小子在这里见过诸位老爷。”
“德润兄,这位就是你那位在外读书的大公子?”刚才在座的各位老爷被李崇一出场的一套组合拳看懵了,没反应过来,这会才细细打量了李崇一下。
“一表人才啊!”众位老爷双手抱拳客套道,语气中有几分真意,因为对比一下,自家那些小子除了会花洋钱哄女人,就没有做过于家有益的事情。虽然也像这外面的年轻人一样穿一身的西装,但是头发却没梳得油光,目光收敛起侵虐性后显得平和,没有那些自视喝过西洋墨水的年轻人那种谁也瞧不起的傲气。
关键是这李家小子不作声响的就把“孙刮油”的二十来号人马给绑了浸河,这份能耐可是要让人竖起大拇指。
椅子上父亲李德润小声的对李崇说道,“崇儿,你这做事情也太毛躁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李崇附耳到父亲旁边,交代了自己在外面所探听到的消息。李德润一听政府要把上海开辟为前线战场,加上大儿子对“孙刮油”此次前来征粮动机的猜测,也逐渐明白过来。难怪这次“孙刮油”吃相这么难看,也不管底下怨声载道,原来打的就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的注意。
尽管这些只是大儿子的推测,但是李德润觉得很有道理,同时也在庆幸大儿子在外读书,要比自己见识远,日本人要打过来,那今后哪还有安稳的日子可言?
明白了这些,李德润也就不怕什么得不得罪“孙刮油”了,换言之就算“孙刮油”不走,自己也要走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不缴钱粮又能如何?再说“孙刮油”的人都被自己的护庄队给捆起来了,这样想着,李德润感觉自己底气更足了一些。
一旁的孙成海懵了半晌缓了过来,觉得这个地方自己是不能够多待了,当着众人的面被暴打了一顿,脸面被落个精光,没脸待着了。油水刮多了,终于在阴沟里栽了跟头。
孙成海倒也光棍,反正这些人也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自己怎么也是市长妹夫的身份。看李家父子这样,既然这儿的钱粮征收不上来了,那就去三联镇,反正盐城市大得去了,也不差这一个镇子的钱粮。
......
“欸?今天这都是些什么事?那‘孙刮油’还没开始征粮,人怎么就不明不白的离开了?”
“谁知道,莫名其妙的。”
一群老爷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自己被一封请柬请到余枫酒楼,然后“孙刮油”狮子大开口,再然后这李家小子一来。这气势膨胀的“孙刮油”就像被针刺破的气囊,最后就灰溜溜的跑路了。
这云里雾里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崇儿,你今天可是替为爹除了一口恶气啊,这‘孙刮油’每次前来征粮为父都要拿洋钱打点一番,但是就这么狠狠的把他得罪了,当真没有事情么?”
船头,父亲李德润想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心中激荡之余还是有些后怕。好歹“孙刮油”这征粮队队长一职也算是民国政府的编制,“民不与官斗”早已经深入人心,况且孙成海还顶着市长妹夫的身份,自家大儿子就这么暴打了孙成海一顿,虽然让自己异常的解气,但毕竟是得罪人了。
“爹,我们不用怕他的,再说了过些日子你们就动身往重庆去,山高水长的,谁还能奈何我们。大丈夫在世快意恩仇,何必一直忍气吞声呢?”
“孩子啊你这性子,这样会多得罪人的。”李德润拍拍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后背,“你在电报里说的那个林家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起来就很长了,算是我结下的善缘吧,反正他们愿意捎带上我们家,这林家呢家大业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