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绕着山脚转了半天是一望无际的高山荒漠,一片褐色砂砾从山脚铺向天边,偶尔也有青色点缀在其中,远处一看挺精神,走近一看没精打采艰难地讨着生活。
高原上的路是处处有路处处没路,一条沙石路延向远方,你不小心开到路基下,只要不是深不见底的沟,开一段又能从前边找到回来的路。说不定沙石路还不一定有荒漠里好走,很多荒漠都结成一块石板,走在上边如水泥路般顺畅。当然,这路不能久走,谁也不知道前边是不是有坑,板下是不是有洞。
张师傅一瓶酒下肚将车开得飘起来,苟伟明显地感觉到车速提升。颠起来的时候半天也没有落下来,还没落稳又颠到半空中。苟伟干脆跷个二郎腿,双手枕头随着颠颇玩起了蹦床。
再远处又是一处处白头山,山上的冷风刮着云气往下使劲地压,压得狠了压成乌蒙蒙的一片。车行荒原如一只闯进黑暗的小蚂蚁,是那么渺小,让你生出对这天地间的敬畏之感。
“啪!”“啪啪!”
一阵刺骨的冷风刮过,天上坠下一堆石子砸在驾驶室的顶棚上。张师傅迅速减速将车停在路边,苟伟勾脚将背包扬起到头上顶起来。苟伟看着一块块石头砸得车厢里的一群人抱头鼠蹿想要找个东西藏起而不得哇哇叫着。眼见着他们脸上头上肿起一个个包,苟伟哈哈地大笑着。
“蠢啊,躲在车侧去啊!”
说着,苟伟将背包往旁边一扔顺势一滚勾着车架翻到车旁边躲着。看着石子将旁边沙地砸出一个个坑跳着滚到远处,苟伟一阵胆寒,这可比战场上还要凶险,一堆石子无差别盖下来让你无处可逃。再一看挤在车挡板边猪头一般的几位同行者,苟伟又笑了。
“哈哈,这么快就长肉了,也太胖了吧?”
几位正痛苦地咧嘴吸溜着,见苟伟这幸灾乐祸的笑很是生气想要发火,一想这就是个所谓具有特异功能的神兵不敢歪嘴,要不大家都成猪头就他没事。相互看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里流着血,脸上全是青的包,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很爽朗,也是一种苦中作乐。
苟伟低头捡起旁边一块石头,冰凉透骨,捏在手上的一瞬间迅速化成水滴向地面,苟伟的手上也是湿气腾腾如烟似雾像是神仙在炼丹炉里抄手。同行者早就不笑了,眼睛早就睁得像个铜铃似地盯着看。很久的不久以后,苟伟神迹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
“黑色的冰?砸下来的是冰雹,也太大了点吧,比鸡蛋还大。”
苟伟很无奈,多丢人啊,被个冰雹砸得抱头鼠蹿,说出去那得多丢人啊。
“这算什么,上次我乘车的时候就看着天上一阵冰雹砸了一个湖出来。”
吹,使劲地吹,再吹也盖不住被冰雹吓得躲车底的事实。苟伟摇摇头闭目养神,事已至此,脸是丢了的,保持好心态就行了。
心慰的是冰雹来得快也去得快,苟伟还没有把眼皮子扎结实了冰雹已经不下了,云也开了,太阳立即出来把冰雹产生的水汽给收了,不给荒漠留一点念响。
苟伟搓了搓捏冰雹的手,一股子泥土的涩味,夹杂着一种腐蚀的臭味,苟伟吐了一把痰嗅一鼻子在身上擦了擦,反手勾住车挡准备翻到车箱里把脸遮住脸好好睡一会儿。
驾驶室门突然被推开,张师傅满脸是血地下来了。双手捂着脸吱吱唔唔地说了老半天,
“驾驶室玻璃砸坏了,我开不了车了。咱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上就要天黑了,完了。入黑就是狼,咱们死定了。唔唔唔!”
车上另外四个人也满头是血地爬下车,情绪低落,似乎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迷茫地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黑暗。刚才没有完全躲过冰雹砸头的乘客呆滞地看着张师傅,盼着能给点希望。
“张师傅,动不了吗?”
苟伟没有想那么多,他不觉得一个黑夜就能让狼把自己给吃掉,他更关心的是张师傅受了多重的伤。
“手被砸了一下动不了,脚踝也伤了一下。”
张师傅刚说完被苟伟粗暴地捏住手顺着捏一遍,捏得张师傅哇哇地叫。苟伟轻叹一声,一拉一扯一扭一送将张师傅的手给接上。
“真是神了,居然把手给砸脱臼了,我都不知道这冰雹是怎么选关节砸的。”
“哎哟,哎哟。我挡冰雹挂档被这三家伙压在手上压折的。”
“那更牛,现在是回市里还是继续往县里走?”
苟伟用脚踩着张师傅脚踝托住他的胯问了一句,张师傅正准备回答时苟伟一个上提将他的踝骨接好。张师傅又是一阵嚎叫,嘴里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脚踝接上了,谢谢队长。习惯性脱臼,缺钙。我们还是下县里吧,不送到孤岛中队去就再也送不去了。”
苟伟点点头:“能开吗?”
张师傅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能!我坚持一下看行不行!”
苟伟横了一眼:“算了,我替你开。到了山脚小兵站你再自己找人,我得去报道。”
苟伟没有开过汽车,摩托车玩得溜。也对汽车的基本结构有一定的了解,甚至他都觉得四个轮子的比三个轮子的还好好开。东风141卡车在猛烈的轰油声中产生强烈的推背感,向前突然一蹿冲向前方。苟伟方向感特别强,一段时间后车就开得平稳了,而且越来越快,从三档调到四档,硬是开到了百公里的速度。一个小石子就能让卡车在路上漂飞长长的一段,苟伟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