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睡一到两小时,待会走上高原的时候尽量的不要睡着,特别是不要感冒了。这是很要命的事!”
方守义将四散准备看稀奇的兵,特别是无事还要惹点事的苟伟踢回车里,反复交待着。这时候更能看出一二三等兵的区别了,优秀的兵在车里坐着看窗外随时保持一份警惕。差劲的兵躲在黑暗里扯开裤子排水,以苟伟为代表。兵站厕所小,全都在外边排队,苟伟却是等不得找了个地方扯开裤子就解决。兵们有样学样,一排排站在那儿将墙角堆成冰。股长觉着自己的脸被丢尽了,叫了叫着排长们将兵们踢回大巴车里。
苟伟盘着腿将大衣紧紧裹住,倒头就睡。下车拉尿上车睡觉,真当成一次西部旅游,很是放得开。
“方守义,那个兵怎么样,没什么情绪吧?”马富梓真的将苟伟列入孬兵之中,时刻关注这个兵的思想变化,也期盼着一路平安地将兵送进新兵驻训场完事。
“报告股长,上车就睡,现在睡得像猪一样。”方守义紧跑几步汇报,想尽一切办法帮一帮自己这亲人改变在首长眼里的印象。“他就是图个安逸,其它方面挺好的。”
“好兵孬兵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内疚。去吧!”马富梓登车看了看兵们的状态,真的发现苟伟像只鸵鸟般将自己藏在大衣里呼噜打得挺响。
兵们吃完东西立即处于兴奋状态,相互间问好攀关系怎么也睡不着。待倦得实在不行一个个沉沉欲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在车箱里来了个大合唱。苟伟却猛年惊醒,车没有动,苟伟看了看表,差不多睡了有两小时,轻轻垮过旁边的战友找了厕所放了水再也没有睡意。
一轮明月挂在前边雪山顶上,山如立柱月如圆盘似一座奖碑立在前方,冷冷的清辉如水泼过从雪山上一直泼到兵站里。柔柔的光洒向广袤的大地,带来淡淡的光和寒冷。兵站前的那条路弯弯曲曲如河流从雪山上流向戈壁,泛起鳞鳞波光。
马富梓没有睡,他睡不着。两百多号新兵就这么几个干部,途中出现任何一点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他睡不着。巡视一圈下来再次与汽车连的领队排长商量好行军路线,刚准备集合车队出发,隐隐的看见一个兵正站在营门口冲着黑暗里看,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呢?”
“报告首长,看月亮呢?这里的月亮真圆真亮啊!”苟伟忙转头敬礼报告。
“怎么又是你啊?赶紧上车,以后有得是你看月亮数星星的时候,不忙在今天。”马富梓老觉得苟伟碍眼,到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他。就盼着新兵连结束的时候将他扔到只能看月亮数星星的地方去。
苟伟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真想找个照像机将唯美的一幕拍下来。现在只能凭着感觉就着月光在本子上画下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寄给魔女看看。
“嘶呖出发!”
车如舟行驶在如河流般的高原路上,这段路是柏油路,倒不虞灰尘遮挡视线,明晃晃的月光将四野照得如白昼。月亮挺调皮地和车队做迷藏,一会儿躲在山背面一会探头立在山巅来个吴刚砍桂的表情。
一阵呼啸过后漫天雪籽粒凑热闹似地砸在车上,“啪啪啪!”作响。一下子将所有光辉全都挡到风雪之外,苟伟就看见外边雾朦朦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车速猛然下降,如爬行在上坡路上。
旁边一起感受月光的战友有点小怕怕,使劲抓住苟伟的衣袖,“这是冰雹吧?咱们不会迷路吧?”
苟伟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一眼,很想掐死这胆小鬼,拨开他的手,“有可能吧?不过问题不大,还在地球上。”
苟伟是开玩笑,战友又一把抓住苟伟不松手。这时车突然加速明显一个向外摆的动作,将苟伟狠狠地向窗子上砸过去。
苟伟砸得头痛,依然不忘口花花:“咱们这司机真厉害,高原上玩漂移。”
“闭上你的臭嘴!都抓稳坐椅,过了这段结冰路段就没事了!”方守义吼了一声。
还没等苟伟扶住前排座椅,一道光猛地劈在车窗上,差点将苍的眼睛刺瞎。风也不叫了,雪粒儿也没有了,依然是月光如水雪山如银,一片祥和美好的高原。
“切,一个风口而已!丢人丢大发了!”苟伟为自己的紧张难得地害羞了。
方守义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小氧气罩摇了摇,“有没有感觉到头痛的,想吐的,有没有觉得呼吸不上气的。有的举一下手,吸半小时氧!”
兵们一个个摇头,哪怕稍有不适的也坚持着,生怕在排长眼里判个身体不行,虽是嘴唇见紫也不敢开口。
苟伟本想占下便宜吸一会氧,还是放弃,“毕竟这是救命的草,咱不开这玩笑。”
苟伟不想吸氧倒想抽颗烟,静静地坐在路边看看雪山明月还有一望无际的高原。畅想没完车却加速了将苟伟掀得往后座靠了过去,紧了紧大衣挨着窗将结冰了一窗用指甲轻轻刮掉。
窗外如天般大的冰晶堆在高原上,反射青色的光,又如一片青白色的湖泊一层层将光堆叠。突然映入眼帘一片深青色的湖泊,倒是没有任务光泽,有的只是宁静。灯光打在湖面上就如海绵般吸了个干净,连点回应都没有。
苟伟终于发现高原上行车看到的与平原上的不一样。
每隔一段,方守义总要站起来问一问:“有没有头痛的、想吐的、有没有觉得呼吸不上气的。有的举手吸一会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