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嘿嘿一笑,蝶的干娘眼中则是露出不同于招待客人的打量。
姜鸣三人被邀入了屋中。
时隔数年未回家的蝶亦是没有主人的权柄,羞涩得像个真正的客人,反而是真正客人身份的姜鸣与申夷忧,冷漠的神情中没有半点拘束。
蝶的养父是个蓄着络腮胡的矮小中年人,脸上是枯黄的横肉,歪着嘴,一直竖着眼睛,似乎总是气愤难平的样子,让人难以接近。
“回来了?真不懂事,这么久才回来,等我们老死了,谁给我们发丧!”蝶的养父对蝶这样说,然后便走到了里屋,并没有多看姜鸣几人一眼。
“别管他,一天就是游手好闲,我给你们做点吃的。蝶,你陪你的朋友先坐会儿。”
蝶的养母笑骂一声,便走进一旁昏暗的厨房,乒乒乓乓地收拾着饭菜,不时听到旁边中年男人的呵斥声:“小点声,败家娘们,做饭都要吵着我,吃吃吃,今天吃了,下顿喝西北风去!”
蝶低下头,轻声道:“姜鸣公子,夷忧姐,抱歉了,家里太穷了,难免生活上不体面,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姜鸣方欲安慰,申夷忧却道:“穷一些倒没什么,就是太懒太脏,还指望日子过得好,那不是做白日梦了吗?”
申夷忧故意将这句话提音很高,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里屋的人似乎也当作没有听见,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傲慢无礼。
“夷忧,没必要这样!”姜鸣出声示意,因为此时蝶的脸色已是颇为不好看,并非责怪之色,黯然伤心的情绪多了些。
一时无话,在沉默中等待了不多时,饭菜也便端了上来,劳顿了半日的蝶笑着吃了许多,姜鸣只是象征性得喝了两口稀饭,便没有再动碗筷。
至于申夷忧,似乎今日特别挑食,面对着三道油盐不香、调味不全的小菜与掺着饭渣的白稀饭,犹豫了一会儿却没有勇气下得去口。
“姜鸣,陪我出去走走?”饭未用完,申夷忧便急着往出走。
姜鸣向蝶说了一声,蝶只道:“姜鸣公子,你们出去走走就好了,我挺适应的,现在还要帮干娘收拾碗筷,就不陪你们了。从这里出去左转,过了一条小桥,不过百步便有一条街区,那里是小雍的夜市,一般不到深夜不会宵禁,这几日这里有花灯会,应当是挺有意思的。”
姜鸣表示理解与感谢,微微颔首向蝶的养母示意,表示对晚餐感谢,便也不停留,跟上了申夷忧的脚步,至于礼节什么的,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你今日为何这么暴躁?几番话说的蝶都羞愧得无地自容了,你可不像那么不考究的人。”姜鸣问道。
“不想就不想,哪有那么多问什么?看见蝶的养父养母就厌恶,能将女儿卖掉的人哪有那么好心?那种嘴脸,真恶心。”申夷忧声含嗔怒,一跺脚便自顾自个儿地走开,丝毫不给姜鸣接话的空间。
“女人啊!”姜鸣轻叹了一声,连忙跟上,在此时倒像是真正惹怒了心上人的无知青年了。
每年四月中旬,小雍城有长达十数日的花灯盛会,在这样一座山水小城之中,这场节日并不比春节逊色多少,反而因为花灯的特殊性。
更多的年轻男女更愿意乘此时外出漫步,花灯迷眼,并肩而行的情侣比比皆是,这种简单而大方成体统的节日,其实更是一场旖旎的幽会。
“你说,蝶那姑娘,是不是故意的?她可没有说这里是这般景象。”姜鸣见到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花灯街市间漫步,立刻愣在了原地。
申夷忧轻哼一声,道:“我怎么感觉那姑娘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们是那种关系,今天你出来追我,落在她的眼里,可能真就是在哄我了。本小姐的名声,让你占尽便宜了。”
申夷忧话语虽不客气,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姜鸣松了口气,道:“那你那会儿不是真生气吗?”
“哎呀,什么都问!”申夷忧怒气冲冲地推开姜鸣,怒怪道:“真是石头,女人每个月都会这样的呀!”说完,申夷忧的脸便瞬间红透了,转过头也不理会姜鸣,大步向前走去。
“呃!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姜鸣汗颜。
当然,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过了一会儿,申夷忧便主动拉着姜鸣去了摆在街前的小吃摊位,点了两份河西馄饨和凉拌春笋,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我就知道你也没吃饱,两口稀饭也没什么分量。我就吃不下去那种饭菜,
可能真的是自小用餐都比较讲究吧,就算逃出来闯荡,也时常好酒好菜,品相与味道都糟糕的饭菜实在有些难以下咽。”申夷忧喃喃说着,嘴上也不忘记咀嚼馄饨。
姜鸣也是有些感慨,申夷忧自小养尊处优,但年成却遇到一桩桩悲苦事,没有自由地被人当作利益交换的工具,困在牢笼中无力挣脱,对于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子来说,这是怎样的凄然?
“夷忧,夷忧,估计你的父母也想让你一辈子没有忧愁吧!只是……”
“什么?”申夷忧似乎没有听清楚他念叨着什么,全不在意地拍打在了姜鸣的肩头上,道:“赶快吃啊,吃完了陪我去看花灯,别错了时辰。”
令姜鸣欣慰的是,申夷忧似乎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花灯会的氛围影响,走在街市上蹦蹦跳跳,远不似在寒武关化身男儿时神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