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清晨,夏日露水未,马蹄疾走黄尘,兵甲铮铮。
当慕涯与白发医廖之章、鬼医阴德的马匹驰进卧华山军营,梁津一众早早便在营前等候,慕涯一一介绍过,梁津几人行过虚礼,廖之章却显得淡漠许多,完全没有见慕涯时的热情神色。
梁津拱手道:“白发医前辈与鬼医先生能同时驾临我营,我等倍感荣幸,前营已经做好了饭菜,为两位名医接风洗尘!”
廖之章眼神眯了眯,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带我们去见那中毒者吧,听他说中毒已经很多天了,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误事,,快快将他治好才是关键。”
梁津等人俱是一愣,林寒率先反应过来,走在前面,道:“前辈请,由晚辈带你们前去。”廖之章与阴德紧跟其后,罗湖突然拉住慕涯道:“慕涯先生,这前辈有些太专业了些吧,竟对救人一人这么看重,热情得有些生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慕涯低声道:“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白发医前辈与姜鸣应该有着一些渊源,所以才答应亲自来救姜鸣的。统领,这前辈应该已经到达了地位境界,所以可以做到服气辟谷,短短几天内不食凡物本来就没有问题,你们看了鬼医的医术再决定是否需要质疑吧!”
几人跟着进了姜鸣的营帐,陈乙彻与陈辛雪因为前时敌袭事件受伤颇重,不得不回到了旁边营帐修养,而此时照看姜鸣的则是几名军士。林寒拉开内帘,为廖之章与阴德搬来坐具,便站在一旁侍候着,梁津几人则站在帘外。
鬼医阴德先翻看姜鸣眼瞳、舌头、胸口,又用银针探查了他的四肢大穴与背部经络,然后用棉布将他右臂的箭伤处勒住,便取出数十根银针刺在诸多大穴上,每每刺下必先试探其深浅正偏,当姜鸣身上遍插银针的时候,林寒分明看见姜鸣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似乎显得很痛苦的样子,这是他昏迷这些天第一次有面部表情。
一旁的廖之章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许道:“以数百银针封住病人体内的血脉流动,再以沾有中和毒素的药针分割处理,待得九针汇集,诸多大穴一触则通,侵入到病人各处的毒素便可立马散去,此手法讲究对各大穴位的精准掌控,以及用针时的特殊规避技巧,可以说这般动用华阴九阵极大地创造了行医的包容性,只是小四,在九针尽数落下的时候,诸大穴位的内力中和你是否能以银针抵抗得了?若是不能,此术便会尽毁,此人也将失去生机。”
阴德专一地盯着自己下针的手,对于廖之章的话,他明白都是师父交给他最为宝贵的经验,便恭声道:“师尊的话弟子牢牢紧记,行医之术当量力而为,不可行不力之疾,不可医将死之人。我今日动用的阵法篡改了师尊的华阴九针的用法,本属虚妄之罪,但是弟子却有着一定的信心,一定能将这九针完完整整地施展出来!”
廖之章朗然大笑,道:“倒是不错,行医本就是要善于创新前人的医法,从平常之中寻找更完善的医术,你并没有错,你既然有信心,便全力施展出来,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朱天野最具盛名的医者白发医廖之章,说出这番话,便是对弟子最大的激励。
鬼医阴德突然轻喝道:“拿一碗清水来。”
慕涯亲自捧上清水递进去,只见阴德将九根银针完全浸入清水中,然后又向水中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清水突然变黑。阴德取出一根银针在鼻前嗅了嗅,便知用药合适,将银针刺入了姜鸣的额头上,银针落下,身体诸处的数根银针便弹射而出,虽然瞬间便有十数根银针沿各个方向弹飞,但阴德随手一挥便将所有银针尽数收回,这种速度令林寒亦是格外呆怔。
又刺一针,又有数十针弹飞,阴德捉于手中,如此九次,九针尽落,阴德霍然间一掌拍在姜鸣小腹部位,只见那剩下刺在姜鸣身上大穴处的九根银针也是暴射而出,阴德收针在手,缓缓舒了一口气。只见姜鸣的神色正在迅速回复正常,林寒见状,喜色渐出。
廖之章轻轻拍了拍苍老干枯的手掌,笑道:“好,即便是为师也挑剔不得这手法,想来用不了多久,小四你便可以登临医界巅峰,成为这一代的领军者。希望你以后能戒骄戒躁,将这华阴九针带出朱天野。”
“多谢师尊教诲,弟子一定不负重托。”鬼医阴德跪地拜道。
这时姜鸣的手掌已经开始动弹了,简直就像是起死回生了一般,不多时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缓缓睁开,这是他第一次受伤昏迷这么久的时间,脑袋都格外地沉闷,见到林寒在他面前露出笑容,才稍稍轻松了些。
“姜鸣,你终于醒了!”
姜鸣望着林寒,竟是痴痴地落下了眼泪,他沙哑地喉咙轻动,喊道:“林寒
,她在我的梦里,永远的走了。”
有关她的梦,有关她的悲伤,这才是姜鸣真正郁结于心的原因。
林寒握住姜鸣尚有知觉的左手,郑重道:“我在,我们都在。”
这时的姜鸣,因为这一句话,便能真正地放下,他以为他不再孤独地面对着那漆黑的梦,不再孤独地艰难活着,于是他醒了过来。
廖之章望着仪态颇为失礼的姜鸣,也没有怪罪,仍旧和气地笑着道:“姜鸣小友,你可知道我是谁”林寒轻声道:“便是这位前辈与其弟子救了你,他是……”
姜鸣虚肿的眼眶轻动了动,他的身体也有前曲的迹象,但只是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