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貌有三十,浓眉墨发,不怒自威,一双眸子阴鸷深邃,深不可测。

他视线在几具尸体上一一扫过,脸上喜怒不形于色,威严内敛,仿佛对这几个人的死漠不关心。

却也该如此,强者生,弱者死,本就是魔教信奉的原则,其之中高手无数,只要他在,魔教便在,哪怕死上千人万人又如何。

无关痛痒。

“要不要等等你?我这人可不喜欢占人便宜,杀人,也喜欢公公平平!”

忽听燕狂徒背着双手,语气轻低。

“小心啊,此人一身内力浑厚莫匹,匪夷所思!”

白天羽在旁提醒。

这魔教教主虽说面相年轻,可一身功力却似魔怪,一夜激斗仍旧深不见底。

传闻其得了上一代教主的毕生功力,如今看来,果非虚言,天纵奇才。

“你便是七年前挫败中原武林无数高手的那个狂徒?”

魔教教主不答反问,他目光灼灼,算起来,燕狂徒比他差不了几岁,加之气血浑厚,这样貌瞧着也更为年轻些。

燕狂徒略一沉吟,幽幽道:“错了,他们还算不上高手,我的出现有些早了,这个江湖最辉煌的时代还未到来,我也不过是顺手推波助澜罢了,但愿若干年后,这个天下能走出值得我尽兴的人,可以酣畅一战的对手!”

此言一出,魔教教目光一凝,他冷冷道:“你说,我还不是你的对手?”

燕狂徒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略一打量,颇为失望的一摇头。

“还不够!”

“狂妄!”

魔教教主冷哼一声,眉皱的更深了,好似一个“川”字,他又瞧了瞧地上的几具尸体,沉声道:“那就让我瞧瞧,你远超这个世道的实力!”

“何必呢!”燕狂徒漫不经意的说:“以你的天赋根基,你应该再等等,我觉得未来的盛世你也可以占得一席之地,届时再与我、与天下群雄争锋,岂不痛快!”

魔教教主怒极而笑。“你想让我打消魔教东进的念头?这无数年来,圣教历代圣训无不是东进中原,几代教主布局绸缪多年,凭你一人之力想要阻我圣教大势,岂非痴人说梦!”

忽的。

“你姓白?”

燕狂徒话锋转的突然。

未等对方答话,他又自顾的点点头。

“你应该姓白!”

魔教教主未曾开口,只是眼神的晦涩变化无疑是说明燕狂徒猜对了。

“也罢,这世上本无绝巅,只是如今绝巅因我而现,世人当有追逐之念,我想等一等他们!”

燕狂徒喃喃自语,似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白天羽说,或是对魔教教主说。

话语刚落,燕狂徒目光陡凝,浑身上下涌出一股难以想象的煞气,朝着魔教教主浩浩荡荡而去。

恍惚间。

除却阿飞以外,白天羽眼中,燕狂徒只如化作一尊巍峨高耸,擎天摩日的山岳,又似是山崩地覆,江河逆转。

无法言喻的骇人气势。

魔教教主哼道:“雕虫小技!”

他自幼便被当作教主传人培养,修习魔教圣功邪法,别人穷极一生都不能参悟一种的“大悲赋”,他却接连顿悟大半。

原来这《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乃是魔教镇教绝学,其上分别是记载了这世上最可怕也最邪门的七种武功,传说此书书成时天血雨,鬼夜哭,就连著此书的人也在最后咳血而亡,故而极为不详,视为无上魔功。

江湖已有传闻,练成其上一种便可雄踞一方,纵横武林,难逢抗手,练成两种足以无敌天下,而他练成了四种,其他的魔功邪法更是不计其数,还有上一代教主的毕生功力。

适才四大天王足以称的上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了,那胡女与那使刀男子更加非同一般,虽是被燕狂徒一招毙之,看似与当年上官金虹一般,但各种差别却颇大,只因败上官金虹的是指,杀这二人的却是拳。

放眼当世,能接燕狂徒一指的人有很多,但能接他一拳的却凤毛麟角,或许再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阿飞长大成人,等那惊才绝艳的几人出世,等上官金虹破而后立,再铸一对金环出来,或许才能让他施展开手脚。

他确实想等上一等,既是来到此间,若不见识一下那几颗最璀璨的星辰,岂不遗憾。

这神秘莫测的白姓魔教教主忽身形一震,口中放声长啸,阵阵而起,雄浑功力暴散开来,两人隔空相斗,但见放眼数十丈的积雪无不纷纷浮到空中,悬空不坠,久未变化。

“啊~”

长啸不止,雪中惊现奇景。

只见那浮雪时聚时拢,如青烟白雾幻化无穷,随着高低起伏的长啸化作重重飘忽虚影,有的形如飞天,有的如佛陀跌伽而坐,有的好似拈花垂目,低眉含笑的菩萨。

宛如天魔万相。

一时间浮雪只如汪洋,无数虚影好似水中游鱼,又似鬼如魅,当真是群魔乱舞之相,在浮雪中倏忽往来。

魔教教主仿若化身无上天魔,一张脸时嗔时怒,时喜时悲,忽而瞪眼,忽而如金刚怒目,忽而如疯魔狂笑,忽而如入定老僧,神情一变,口中长啸亦是在变,起初雄浑如吼,继而转为铿锵,接着再化厉啸,如那起伏涛浪。

这一声惊天吼啸,似如号令群魔之语,竟是朝着燕狂徒围去。

耳畔恍惚间响起无数窃窃私语、靡靡之音,像是可勾人魂魄,动人心神,眼前淋漓依稀多出诸般曼妙身影,如梦似幻,引人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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