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们干嘛呢!”
一中年男人从远处草丛爬起来,追着拖拉机跑。
“你们是不是偷车呢!停下!停下!”男人心急火燎地跟在后边破口大骂,詹森杰猛拉离合,车头斜出一个弯角,向旁边的地坎下冲去。
宁苒跟在车头下边,挥舞手臂,“快跳下来!快跳!”
詹森杰试图踩刹车,轮子陷入了土坑,发动机余下的轰鸣声划破天际,詹森杰从上面跌落,砸到宁苒的手腕,两人撞到一起,瘫倒在灌木里。
王梓义飞奔过来,四下寻找着俩人的方向。
中年男人吓出一身冷汗,试图把拖拉机推出土坑,“轰——”,车身大幅度倾斜,翻到在灌木丛。
“詹森杰!”林悦打着手电筒,在尘土杨扬的昏暗中,心急如焚地寻找着。
“你没事吧?”宁苒腾空受伤的手臂,问身下的詹森杰。
“别!”詹森杰拉住宁苒的衣角,“你慢点起,我胳膊动不了了。”
“那我慢点。”宁苒起身时,踩住自己衣服的边角,再一次摔在詹森杰的胳膊上。
“对不起对不起……”宁苒手足无措,身下没有半点声响,“你……还好吗?”
“扶我一把。”詹森杰沙哑着喉咙,有气无力地蹦出四个字。
宁苒用仅有的手臂拉住詹森杰的袖子,似蚂蚁抡铅球一样,帮詹森杰脱离地球引力,他无意识地到处乱抓,如溺水的人寻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宁苒的身体,颤巍巍站起来。
“詹……”林悦举着手电筒,一束光亮打中二人,詹森杰挣扎着从宁苒身上起来,双腿渐趋麻木,不得不倚靠在宁苒肩膀。
“哎——”宁苒维持着身体平衡,抱住他的后背,让他靠在怀里。
中年男人揪住王梓义要索赔,王梓义连连道歉,说明来历。
“那就更不能随便开拖拉机,这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开去城里相当于偷车!”
“叔叔,我同学可能也是一时冲动,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现在这么晚,还没有回去的车,就犯糊涂了……”
男人看着奄奄一息的拖拉机,又看回骨瘦如柴的王梓义,俯首哀叹,“你说你们大学生怎么就这么闹腾呢?听你这口音好像还是南方的。”
“我是福建的,家也挺远的,一年最多回两次,我同学都是节假日想回就回……”王梓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外加软萌的奶音,成功给大叔败了火气。
“那其余人呢?那个开我车的,我倒要见识见识。”
“好像在有光的那一片。”
王梓义带着大叔到案发现场,詹森杰坐在地上,褪去一只袖子,垂下胳膊。宁苒站在旁边悬空手腕,发出“咝咝”吸气声。
“没摔骨折吧?”大叔乍一看,两个孩子摔得不轻。
“估计折了,还有她,估计也折了。”詹森杰故作沉痛。
“你们打算在哪儿过夜啊?”大叔插着腰。
“睡地里,给您看车,您买车保没?”詹森杰抬头问。
“兮~保险给你赔胳膊不?逞能么!再多开几圈,看你能绕这片草地开出花来不?”大叔瞅着伤痕累累的詹森杰,“我扶你起来,今晚你们几个就住我那儿,刚好孩他妈今天不在,你们就先凑合一晚。”
“谢谢叔叔!”几个无家可归的可归的流浪汉,瞬间被“收容所”接待,感激涕零,乖巧地跟在大叔身后。
詹森杰一瘸一拐,指着睡倒的拖拉机,“那这车要帮你抬起来吗?”
大叔睨了一眼他,“你抬车,还是我们抬你?你这孩子缺根线呢……”
大家笑着,一路到了大叔家盖的房子,院子里摆着干豇豆,两层小楼的外墙刷的漆白,客厅里,空荡荡的摆着几排木椅,上边放着软垫。
“叔,你这里是不是革命老区啊?”詹森杰的嘴又开使卸阀。
大叔把中堂的开关打开,两米长亮闪闪的玻璃吊灯,折射出紫红色的光芒。
“哇!”詹森杰伸手摸了一下,“叔你可以啊!这么一盏水晶灯,少说得上万了吧?”
“我儿子买的!”大叔脸上洋溢着骄傲。
“你儿子买这么大的彩灯,怎么不买些沙发茶几,客厅这么大,一个人坐在灯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瞧你说的,高兴还不及呢!儿子现在做出名堂了,他负责的村建立集资股份制……我虽然不懂,但是政策改革肯定是越来越好了,他呢,一心一意干工作,工作肯定也不会苛待他。”
宁苒看着璀璨夺目的水晶灯,心里涌出疑团,今天才问了主任,集资股份制刚在各村建立起来,怎么成效这么快。
“您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宁苒问。
“村书记,也就是在村里当个小职务,我还盼他什么时候能来镇上工作呢!”
男人说完,把五个人领到二楼,三个房间各有一张大床。
“你们怎么分配?两个女娃娃睡一块,三个男生里得有一个跟我睡。”
詹森杰指着最后面寡言少语的男生,“就你吧,跟叔叔多接触解除,提升一下交际能力。”
“好,其实我交际能力还不错的。”男生推了推眼镜。
“提升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你了。”
詹森杰走向最中间的大床房,卧在小沙发上调整着姿势,不时查看胳膊上的伤情。
“客厅有些瓜子花生,现在太晚了,你们实在饿就吃点。”
众人婉拒,大叔又走进大床房,对詹森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