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独自坐在一张宽敞柔软的锦床之上。
周遭都是上好软绸包裹的红木家什。
香雾袅袅下,整个屋子宽敞明亮。
但这有什么用!
这根本是不供嫔妃居住的屋子!
她被黄门送到这间屋子时,心中还有些奇怪。
因为这是四合院中的一间,周围三间屋子中还居住着几个女子。
莺娘入宫的蹊跷,身上没有银子打赏。
她只得厚着脸皮拉着小黄门的袖子不放,问他道:“请问公公,我这是封的什么嫔位?
住的什么宫?”
小黄门已经知道这位莺娘是一毛不拔的主,只冷笑着道:“还什么嫔位呢。这是给淑女住得地方。”
说罢小黄门一甩袖子便扬长而去。
莺娘的面孔瞬时僵住。
赵皇鲁清明明答应自己要封她为嫔妃的。
如今竟然是用毫无名分的“淑女”来搪塞自己。
当时莺娘挺直了背脊,站在四合院的正中。
这四合院虽然不大,打扫的还算干净。
从另外两间屋子中分别走出两个女子。
她们容貌远远不及莺娘,却是满带戏谑地看着莺娘。
其中一个半开玩笑一般问道:“这是新来的娘娘么?”
另一个嘲笑道:“殿下新封的嫔妃倒是有一个。是魏武侯吕大人家的千金。
人家是正经出生的大小姐。”
说罢那女子的眼珠挑剔地在莺娘身上转了一圈,道:“可不是那些随便送上床的女子可比。”
莺娘入宫几日,这之前都暂住在赵皇鲁清的寝宫之中。
直到今日才被拨到这里。
但是莺娘的事迹,已经是宫中人人知晓了。
一个四合院中其余几位女子虽然也是淑女身份。
但仍旧瞧不太起教坊出生,甚至嫁过一次人的莺娘。
莺娘也不正眼看这两个冷言冷语的女子。
她只高傲的抬起头,挺胸向自己屋中走去。
如这两个女子一般的人,她莺娘见的多了。
但最终她们都会败在莺娘的脚下,除了暗暗饮恨什么也做不到。
随着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闲聊的女子也是各自“嘻”了一声,进屋不再看热闹。
刚进四合院的莺娘是骄傲而自信的。
她住在皇上寝宫的几天,赵皇鲁清的精力比十八岁的少年还要旺盛。
每天都要在她这里发泄好几次。
但是自从她被送进四合院后,鲁清却是再也没有传唤过她。
直到现在,莺娘已经彻底失去了自信。
而屋外另外两个女子,更是肆无忌惮地嘲讽自己。
“可恶,我得不到宠,你们难道就有了么!”
莺娘心中恼恨至极,将手边一只瓷茶盏猛地扔向门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弱的婢女正巧撩开门帘向内走来。
茶盏带着滚烫的茶水顿时砸在婢女的额头上。
随着茶盏在地上碎成一片,那婢女的额角也烫地红肿起来。
莺娘认清那婢女之后,也不问她伤的厉不厉害,直追着问道:“怎么样!东西买来了吗!”
婢女眼珠子一红,低着头讷讷道:“说是都被一个公子定下。不卖给奴。”
莺娘一听这话,更是心头火气,怒骂道:“哭什么哭!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砸你也没冤枉了你!”
说到这里莺娘的拳头攥得更紧。
她心中认定,之所以赵皇鲁清忽然让她离开寝宫,正是因为自己所携带的那一点点香粉都用完了。
最后那一个晚上,莺娘清晰地看到陛下脸上的疲惫,和索然无味的神情。
莺娘进宫仓促,这些日子虽然吃喝不愁但是身上没有银子。
好不容易等到发放例银之后,都交给一个小丫头,让这婢女去漱玉堂购买香粉。
谁知道等了这么多时间,竟然就是这样一个答复。
莺娘心烦气躁地看着额头红肿的婢女,吸着鼻子弯腰打扫地上碎片。
最后她忽然伸手一摊,五个手指细腻白嫩,上面有着血红色的指甲。
莺娘怒道:“银子全拿过来。”
婢女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粉色荷包,将它小心翼翼地交到莺娘手中。
莺娘用尖锐的指甲在婢女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怒道:“磨磨蹭蹭地还不去打扫。”
接着她将荷包在手中颠了一颠,十两银子的重量并没有少。
她如今虽然是在宫中,日子却还没有在爵爷府中过得阔绰自由。
莺娘心中恨意又起。
回头路,她已经无法走了。
漱玉堂的香粉,她一定要弄到!
心头主意打定,莺娘披了一件黑色罩袍,急匆匆地出屋去了。
按说作为赵皇的女人,她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但是她终究只是个淑女,看管地并不严厉。
莺娘逼开人眼目,沿着小道从一条进出下水的小门溜出宫外,为此还花费了一钱银子。
之后莺娘便熟门熟路地在大街上行走。
她虽然生的美貌,却也不过是苦出身。
如今重新用脚踩在石板路上快步奔走,反而没有那些贵人女子那样的不自在。
莺娘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黑跑罩住,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一根。
当她终于来到海安坊中的漱玉堂,认清了匾额之后立刻走上去。
自有小姑娘迎了上来,向莺娘推荐各色香粉。
但是这些寻常货色都不入莺娘的眼。
她从黑袍中伸出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