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毅背上早已湿透了,此刻正大口喘着气,将肺中积压的废气与热量排出,缓解方才连打五次擂台的疲惫。
见并无武者脱颖而出,成为“种子”,邓毅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他一边喘息,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擂台打得实在是太过艰难了!真没想到,以我的武功,也能连胜四场。”
在邓毅登山途中,他被天一教、金佛寺、太上道宗的年轻弟子连连打击,几乎失去了与人争斗的信心。
被他击败的武人,功力也并不弱,与他在伯仲之间,甚至可能还略胜于他。
能够战胜武功与自己相差仿佛的对手,邓毅已经足以自豪了。
邓毅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的英才,才能做到连胜九场。或者说,当真存在这样的奇才?”
功夫强上一线,就强到没边了。
按理说,若是真有武功超乎寻常的年轻高手,应该能够一路连胜。
只是吴靖远声明,每一场比武,都必须在四分之一刻钟内结束,否则判双方同输。
能够连过三道关卡,半山腰上的武者都不简单,或是传承高明,或是经验老道,哪怕武功比不过对手,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哪怕是武功远高于对手之人,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取胜,也需得拿出十分的精力应对,鼓足内功,全力施展武学,方能在几个回合间制敌。
正因此,一次用时极短的比武,对于精气神的消耗也相当大。
对擂主而言,每一次守擂都是严重的负担。
因而能够连胜九场的武者,必定是卓尔不群之人;武功非凡者,却不一定能成为“种子”。
邓毅精力恢复了些,认真地看着擂台。只有博观约取,才能厚积薄发。
纵观古往今来的大宗师,没有一个是闭门苦修,或者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练出来的。
邓毅来自西北大漠,中原武道虽然在那里生根发芽,但并未生长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更别提发展为葱郁的森林。
西北大漠武道荒芜,并无十分高明的武学功法,也鲜有修炼到相当的境界,能够高屋建瓴地指导后辈的武林前辈。
在中原,邓毅甚至战胜不了大门派十来岁的年轻人;在西北荒漠,他却是声名远扬的侠客。
往日的邓毅是不幸的,武学根基浅薄,眼界狭隘,因而很难在武道一途上走远。
好在今天群英荟萃,俊才翔集,都在驻仙台上施展一身武功。
武人以眼观人争斗,窥探他人武功来历章法,反思自身,触类旁通,可以带来许多灵感。
在场的许多人,也淡薄了上擂台争长论短的心思,只想着通过观看别人的龙争虎斗,来审视自己的武功漏洞。
譬如邓毅,便看见不少刀法高手,用出了极丰富的招式。有的招式他从未见过,也不知如何应对,刀客的对手却能天马行空地将其破解。
简而言之,虽说许久没有出现一枚“种子”,但是众武者尚未生出明显的焦躁心绪。
只是那武功平常,想借此机会窥伺高深武学的一般人不急,那些心气高者急了。
目前守擂者是一个使短棍青年高手,出身于北方颇有名气的毒棍门,二十来岁年纪,一截短棍在他手中极为灵动,生生活了过来。
他已然连胜六场,短短几个回合便能将对手击倒,而且表现得游刃有余,似乎离成为“种子”也不远了。
忽然,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只是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激动地直接高呼出声:
“太上道宗的秦添寿出手了!”
只见一身材颀长的英俊男子,从太上道宗所在处缓缓走出。
他眉眼间逸兴遄飞,纵身一跃,青色道袍随风鼓荡,整个人如列子乘风般飘到台上。
面临对手,不卑不亢,淡然自若。
“秦添寿是谁,很有名气么?”邓毅问道。
老女人语气急促了些:“他是道宗三星之一,你说出不出名?”
见邓毅作出茫然情状,她解释道:“道宗福禄寿三星秦添福、秦添碌、秦添寿。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也是太上道宗最具才情的三位年轻弟子。”
邓毅又发问:“那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老女人上下打量着他,讥讽道:“秦添寿三兄弟,在后天境界中几乎称得上一流高手。像你这种大把年纪一事无成的老光棍,他们一人可以打几十个。”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邓毅异常愤慨,几乎要跟老女人动起手来。
只是想到上山时被打击的经历,他又如脱水的鱼般迅速萎靡了。太上道宗十几岁的小道士,都能几招之内将其击败,更何况那据说是宗内最有才情的三兄弟?
一流高手,那可是在小郡能够开宗立派,称尊做祖的人物。
自己若是面对秦添寿,恐怕会被一掌拍死。一个打几十个?轻而易举。
但他仍然忿忿道:“你这女人,也太不知礼法了!”
两人终究没有交手。
台上太上道宗秦添寿,毒棍门青年,已然站定,目光交锋,气息感应,紧张对峙。
“比武开始。”天一教弟子将铜壶漏刻放置在驻仙台边缘,大喊出声。
“喝”毒棍门青年低吼一声,却是在对峙中落入下风,禁不住开始抢攻。
弱肉强食的丛林中,猎手会仔细衡量自身与猎物的力量差距,只有猎手有把握制服猎物时,才会消耗体力追捕。
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