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光后,山坳下却是仍旧有一道佝偻的身影站在那,远远的看着汽车缓缓驶来。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余凡眼眶一酸。
那是他的奶奶。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他都快三年没看到过她了。
人还在车上,余凡就激动的教导着女儿:“等下要叫祖奶奶哟,这是爸爸的爸爸的妈妈。”
小不点儿似懂非懂,一脸懵逼,十有八九像是没有听懂。
果然,当余凡站在奶奶面前,本想将女儿介绍给她老人家时,女儿居然认生,愣是将小脑袋死死的埋在余凡怀中,怎么劝都不肯抬起来。
最后还因为大家看她久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十足的小气包,搞得像是谁欺负了她似得。
祖奶奶心疼曾孙女,竟也是不讲道理照着众人就是一顿凶,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
之后,一干人等又才其乐融融的围坐在桌子前吃起晚饭。
这顿饭也是因为余凡要回来的缘故,显得格外丰盛。
什么土鸡、土鸭子,无公害的蔬菜、瓜果,放了大半年的老腊肉、烟熏野味,河里抓的野鱼野虾,满满当当铺了一整桌。
吃的余凡满嘴流油。
一连干了三碗甑子饭,他才满足的端起一碗米汤滋遛滋遛喝起来。
见他吃好后,奶奶这才开口,给他上起了政治课:“咱人呐,可不能忘本啊。”
一听这话,余凡就知道要遭,难怪刚才父母和奶奶三人一直在灶台前嘀咕个不断,不时还朝他看个不停,估计打从一到家二老就在告他的状。
相对于好说话的父母,认死理的奶奶可要固执的多。
“以前吧,我们那时候结婚,连个结婚证都没,就是两家人坐下来一起吃个饭,然后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定了怎么办呢,定了就得搬出去,分家自己过。”
“那时候啊,可比现在难多了,刚分家那些年,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大冬天还盖床薄褥子,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就怕一觉睡死过去第二天起不来,即便是这样的日子,那时候的人照样能一起过一辈子。”
说到这,奶奶停了下来,看着余凡道:“小凡啊,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日子好了,人就变了啊?”
余凡没敢接话,他倒是想扯一堆什么“马斯诺基本需求”,什么时代在变迁,可看到旁边低头装作给小麦麦夹菜的父母,再看看一脸认真的奶奶,他实在没有勇气反驳。
结果这一絮叨就是半小时,还是余父余母帮腔解释下,余凡才最终被放过。
“算了,奶奶老了,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吧,以后要好好照顾麦麦就行。”
“嗯,好。”
余凡偷偷擦了一把汗水。
还好是麦麦快要睡着了,当了次他的大救星。
农村人的淳朴,很多人不懂。
像余凡这种离婚的事儿,在他们这的农村,几乎就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绝大多数老一辈是难以理解。
因为老一辈几乎都是一搭伙就是一辈子,很少有人分开,除非是中途有人‘先走’。
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奶奶会唠叨这么久,老年人怕他对不起人家女娃娃。
这种人,在农村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好在从现在开始,一切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轻轻躺在藤椅上,看着回厨房继续忙碌的大人,身边坐着个没心没肺的中二死党,余凡由心感慨到。
“还是回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