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还是依稀能感觉到周身流转着的那一份说不出来的寂寥落寞。
似是轻叹了一口气,嗓音都有些低地不像话,“还真是不甘心啊!”
能站立行走的时间,远远少于坐在轮椅之上的时间。
巫老说过,便是他倾尽全力,也难以让他如正常人一般行走,每日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如常人一般行走,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啊!
果然,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
当初在天水族医治双腿的时候,他所想的只是自己能够再次站起来;当初去天穹的时候,只是想着能够陪在连小枢的身边待到她回京就好。
可是现在,他想如正常人一般,想走便走,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双腿能否承受,他想一直留在连小枢的身边,还想她的心里眼里,都只容得下自己。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贪婪,拥有了,还想拥有更多。
其实,他很任性啊,想要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
想到这里,那双漂亮清灼的凤目之中渐渐地浮现了一抹不甘心,微抿了一下嘴角,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地撑在了竹榻之上,缓缓支起已经到达了极限情况的双腿,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不远处的轮椅而去。
没走几步路,玉子祁觉得双腿一软,再使不上任何力气,“哐当”一声,直接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怀砚怀书听见动作,两个人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出现在了房门外面。
怀砚抬手敲了几下门,焦急的嗓音从外面穿了进来,“公子,怎么了?”
玉子祁没有说话,挣扎努力了几下,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依旧是狼狈地坐在地上。
没有听到声音,怀砚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那我先进来了。”说完之后,稍微等了一会儿,便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面虽然一片漆黑,但也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是以,怀砚和怀书依稀可以看清摔在地上的那道清隽身影。
“怀书,去点灯。”怀砚快步走到了玉子祁身边,对着后自己一步进来的怀书说了一句。
“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和怀书就行。”怀砚蹲在了玉子祁面前,眸眼微沉地缓缓道。
就在怀砚准备将玉子祁抱起来的时候,黑暗中玉子祁摇了摇头,嗓音有些说不出来的压抑低沉,“没事,我在地上坐一会儿。”
闻言,怀砚便再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复杂地看着玉子祁。
下一瞬,灯盏被点亮,房间里面,瞬间笼罩在一片清亮的灯晕之下。
接下来,怀砚和怀书都没有说话。
大概是担心玉子祁,便是贯来细心谨慎的怀砚都没有发现玉子祁为何会离轮椅这么远,而是目光静默地看着地上一袭竹纹墨衣的玉子祁,没有说话。
玉子祁侧对着灯光而坐,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的眼睑处,落下了一层淡淡的青影。
清雅绝伦的精致面容,此刻有些苍白,还有一分落寞。
怀砚和怀书此刻都没有说话。
一室沉默。
“抱我去床上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玉子祁薄薄淡淡的嗓音缓缓传来。
怀砚将玉子祁抱起放在了床上。
“我没事,你和怀书先下去吧!”玉子祁眼眸都没有抬一下,超尘拔俗的无暇面容之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说不出来的淡漠清寒。
“可是,公子,你……”怀书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怀砚就打断了他的话,“怀书,公子既然无事我们就别打扰公子休息了。”
见怀书还欲再说些什么,怀砚直接拽着怀书离开。
“公子,你若是有事直接喊我们便行。”离开之前,怀书还朝着玉子祁说了一句。
离开房间之后,怀书皱着眉看向怀砚,“怀砚,你干嘛拉我出来,公子分明就是心情不好。”
怀砚目光微凉地看着怀书,“你留在那里能做什么?”
“我……”怀书微微顿了一下,然后道:“我能陪着公子,说说话也好啊。”
“公子虽然明面上不说,可是,定然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双腿。”怀砚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还是让公子静一静吧!”
“可是……”怀书还是不放心。
这么多年,面对的从来都是清风霁月,雅致绝尘的公子,如方才那般周身都散发着自厌的公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怀砚翻了个白眼,凉凉地对着怀书道:“你就算是留在公子身边有用么?”
“那我们难道就不管公子了?”怀书看着怀砚。
怀砚似乎是挑了一下眉梢,贯来冷漠的脸上此刻浮现了一丝狡黠,“我们管没用,自然是有能管得住公子的人。”
怀书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怀疑地看着怀砚,“谁?”
“连世子。”公子那么喜欢连世子,这个时候肯定是想连世子能陪在身边。
怀书瞬间瞪圆了眼睛,“你打算去连王府请连世子?你这不是将公子往火坑里面推么?”
上次陛下还因为公子和连世子的事情宣了公子进宫。
“公子喜欢连世子。”顿了一下,怀砚又皱了一下眉头,目光有些沉,“而且,连世子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他相信公子的眼光。
能得公子这般倾心相待,连世子又能差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