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苏暮槿,这位就是凌云的秦子仁。”张术看上去和秦子仁非常熟稔。
“不错啊,小梁,这都给你找到了。”
“都是缘分。”张术继续给秦子仁倒酒,“她有些事情想询问你。”张术向苏暮槿掂下脑袋,示意她自己来讲。
“听闻阁主说,您和三从方帮主方谢为好友,我想知道方大侠的位置,因而想询问您。”
“方谢?你这小家伙怎么想着去找方谢?他那人脾气可比我差上千百倍。”
这么恐怖吗?苏暮槿咽口水。
“说来话长,”但即便如此,苏暮槿还是需要说明其中的缘由,“我出生在江淮大牢,被里头的死囚犯和狱长抚养长大,其中有位死囚教我武功,而他的师父就是方谢。一月前我从江淮大牢逃出,身边无依无靠,所以想到这位方谢大侠,请求他收留我。”
“江淮大牢,”秦子仁喝下一杯酒,“那不就是黄北那家伙关押的地方吗?”
“我师父就是黄北!”
“嚯,看来你不知道你师父做的那些事情。”秦子仁冷笑一声。
“我师父他做过什么?”
“也罢,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江湖上打打杀杀,人被杀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秦子仁端起酒杯,示意和苏暮槿碰杯。她连抓起茶杯,相碰一声,随后双方都一饮而尽,“黄北杀了我凌云的三个门徒,随后扬长而去,不过天道好轮回啊,他也入狱了——真是难以置信,黄北那家伙竟然会被乾州的官兵抓住。”
师父杀了凌云的三个门徒?
“师父从未同我说过这事!”
“当然,谁会把自己的过去没完没了地跟别人讲。”秦子仁毫不在意地说道,“他黄北更不是这样的人。”
“那师父为什要杀凌云的人?还不是因为他们做了恶!”眼前的老者以一副原谅黄北的语气说着往事,让苏暮槿心理很不舒服,仿佛黄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秦子仁,一个来自在江湖名声狼藉的凌云的人,竟然说得如此风轻云淡,好像理都被他占了。
“是吗?”秦子仁看着眼前这个瞪着圆滚眼睛的女孩,笑道,“可惜,我也不知原因,知道他们纠纷的人——凌云的三人被黄北杀死了,黄北又关在大牢——”
“秦叔,黄北已经死了,就在不久前,苏暮槿越狱的时候。”
凌云就设立在凰州,全派上下有着严明的纪律要求,门派掌握所有门徒的动向,那三人虽然在门派中的地位不高,但起码是管事和大弟子,他们是毫无理由地到了黄北那时正在的乾州,然后被杀死的。这件事事实上充满蹊跷,凌云曾派人调查过黄北杀他们的动机,但最终无果,只知他被关入大牢。时过境迁,人们渐渐忘却这件事。
没想到黄北就这样,带着往事的谜离开了这个世上。
秦子仁欲言又止,明白为何苏暮槿突然间这么生气,最后只是叹息一声:“罢了,那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啊,苏女侠,凌云的三人可是死在了乾州。”
“那又如何?”
秦子仁摆手道:“罢了罢了,若苏女侠认我侮辱了自己师傅,我道歉便可。”
“不、不是这个意思……”苏暮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秦子仁笑颜逐开。
“都是往事了!不说,秦叔,你谈谈方大侠吧。”
苏暮槿感激张术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好。我上次见到方谢还是一年前,”秦子仁将方谢的事情缓缓道来,“那家伙这几年忙得很,你们不知道,他可是从西跑到东,一直跑到东海的海龙帮去了!”
“海龙帮?他去那做什么?”张术和苏暮槿一样,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苏暮槿对海龙帮非常的陌生,只知道他们居住于东海的群岛之上,几乎和大陆没有交流,仿佛没和他们处在同一个江湖。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是‘有要事要办’,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秦子仁说道,“那天我们也是匆匆打了个照面,他恰巧听说我在海州,便直接找上门来——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他,我经常找几个月都没法得知他的踪迹,可他好像随时都能找到我。”
“方谢还从未来过文坛阁。”
“噢,他提及过这里,说在‘必要之时’,会来找你的。”
“必要之时?”
“那天他同我说,天下要大乱,不过——”秦子仁又喝了口酒,但丝毫没有醉意,连脸都没有红。
前几天笪千潭和陈聪两人不知为何比起了喝酒,最后都喝得烂醉,被苏暮槿抬回了床上。眼前这位秦子仁喝酒比他们要厉害多了,他几乎一直没停,而且张术让侍女送上的酒,比苏暮槿在房间里闻到的更加刺鼻,烈度更高。
“不过这还用他说吗?天下要大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噢,对不起,失言、失言。”秦子仁知道,文坛阁可以算得上是尚朝行政系统的一环,他方才的举动,几乎指着皇帝的鼻子说“你的天下要没了”。
张术只是闭眼笑了笑。
这就是文坛阁的使命,大尚曾带给它无限的荣耀,它也必须用生命奉还,即便如今大欢历帝昏庸无能,他们还是尽心尽力地想保护大尚,就算最后只能落得摧枯拉朽的悲鸣。
“总之方谢跟我说这那些话,还叫我近来一定要小心。那天我们聊了很久,除了说这些国家大事外,还说了说各自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