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阁,名为阁楼,实际占地广域,曾经是道教建筑群,在正贞年间,因道教信徒猖獗,正贞帝采取“驱道正佛”的极端政策,将都城内所有的道教通通驱出——那时凰州已不是京城。文坛阁第一任阁主崔颖欧,便获得打理这片建筑群的殊荣。
崔颖欧不信佛、不信道,乃崇武之人。当年皇帝将他安排至此,也是基于他那尚武之心,仿佛有意和道教作对一般,让这样征战四方的将军,将“武”浸染道教,借此威慑那些还藏匿在凰州州城的教徒残党。
崔颖欧果然不负众望,他没有摧毁建筑群,而是在此基础上继续建盖改造,搭建了比武场、茶楼、酒楼、客栈等一系列建筑。用耐火的暗白砖石构成的论武塔,更是一度成为凰州的地标,它凝结了大尚当时最先进的形制技术,连内部的楼板、扶梯都由石料所构,就为能在凰州伫立千百年。
不过论武塔的野望在建成后的第十八年就被摧毁了。
正贞后,齐心帝微服私访凰州,见识到传闻中的“论武塔”,认为其太过高大,是崔颖欧意图颠覆王朝的证明,就将他左迁塞北,降职戍边将军。后崔颖欧患病,死于路途。
论武塔虽然还在,但被拆除大半截,甚至没了塔顶。因而曾经能在凰州城外就看到的文坛阁,也隐匿在了街坊之中。
“人真多。”陈聪护住两个不需要保护的孩子,向人群走进。
“问一下问一下!”他大声叫嚷着,“怎么进文坛阁啊?!要钱吗?”
“要个屁的钱,只有阁主邀请的人才能进去!”
“我们这些人就在外头挤挤,看个乐就行了,哪来的野人,问这种问题。”
虽然都是不怀好意的回答,不过起码知道,文坛阁并不是想进就进的。
“我们说是送灿茧,他肯定会让。”苏暮槿对陈聪喊道。
“问题是——”他们被挤得喘不过气,“问题是,我连大门都没看到,这全是人啊!”
前面的人忽然传来惊呼。
在摩肩接踵的地方,又不能跳起来,陈聪只能小心翼翼又拼命点起脚尖。
他总算看到前面的情况。
一大群人正拥挤在文坛阁外墙边,那色调黯淡的外墙上有一排排约莫径直一尺的圆孔,观众就是通过圆孔,才看到里头比武的状况。
又是一整惊呼,人们呐喊起一个人的名字,在为他助威。
声音嘈杂,人们支持的人也不同,陈聪听了半天都没辨别出比武二者的姓名。
“陈哥哥,看到大门了吗?”
“这里,根本就没有大门!”他放下脚,拉着苏暮槿和笪千潭,挤出人群,“这片地方完全被高墙堵住,这是文坛阁的后面。”
“啊,那还得绕过几个坊市?”
“是。”
他们只得继续往前走。
走过两坊,这边坊市的房子较为稀疏,能稍微看见传闻的无顶塔——论武塔,但正门依旧不知去向。
“请问一下……”陈聪都快出汗了,“文坛阁的正门在哪?”
“啊?”那人哑然失笑,“文坛阁的门?”他大量了这三人组,觉得和他们解释也是白费时间,不过还是说了,“北面,是个和墙连并的机关,阁主同意才会打开,你们有‘文坛币’的话,就去北面,把那个钱币扔进孔里就行——我见过几次大门打开。”
“文坛币,哦,好,谢谢。”陈聪看了看苏暮槿,后者摇头。
“那个把匣子给你的人,没给你文坛币?”
匣子是黄粱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苏暮槿看了眼黄粱,黄粱摇头。
“当时匆忙,没仔细看箱子里头。”
“先过去吧,总有办法的。”笪千潭觉得站在这也不是个事,便先迈开脚步,后面两人跟上。
半刻,他们站在了北墙。
这里的墙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苏暮槿走上前,比划了一下,应当就是方才那人说的投币处。
“喂!有人吗?”苏暮槿敲着厚实的墙,同时叫唤着。不过她的声音被里头传来的欢呼声掩盖了。
“我们可以在这等到比武结束,他们总要出来吧?”陈聪把耳朵贴在墙上。
“嗯,那边就有一家餐馆,坐那可以看到北墙。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笪千潭说道。
“那就走吧。苏姑娘?”
苏暮槿正呆视着高墙。她正估摸着墙的高度。
“一丈半。”她忽然说道,“我可以跳过一丈半。”这样的高度,简直就是让会内功的人往里进,是发给天下武人的邀请函。
“你说这墙?”陈聪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高墙。
“别,”笪千潭制止道,“苏小姐,最好还是让人带我们进去,否则梁楛可能不给我们好脸色看。”
“他也是武人,我越墙而进,他应当不会生气,反倒高兴才是。”苏暮槿下定决心,“而且我们也不能一起进去。”
“为什么?”陈聪不解地问道。
“让人运送灿茧,不可能派三个人,这样太大张旗鼓,”苏暮槿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而且你可记得?我们在观音村的时候,那运送灿茧的人就已经被盯上了。”
笪千潭一时无语。
确实,若三人同时进入文坛阁,声称自己是送灿茧之人,对方定会起疑心,再探下他们的底,苏暮槿的身世恐怕就会暴露。
“要去也是我去。”陈聪说道,“你现在只有六岁,你觉得一个六岁的小孩,能有越过一丈半高墙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