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站在一旁,冷眼注视两人的争辩。
为什么向来我行我素的易海卿,现在会为劝说莫仕继而费尽唇舌?
莫依不明白。
他可以稍加修改依皇方才所言——若是平常的你,早就杀死莫仕继了。
难道他现在并不是莫仕继的对手?所以他才苦口婆心地劝说莫仕继。
是这样吗……
莫依凝视依皇,他看上去没受伤——
不,他那只握剑的右手,好像并没有握紧剑柄。
他的手指断过!
之前的听闻快速从脑中闪过。
卫兵们在要塞外发现了易海卿和举国卿的尸体。
实际上那应该是李锐川和举国卿的尸体。
他们之前发生过战斗,而依皇,现在这个依皇,手指受过重伤。
莫依本应该将此事告诉伙伴莫仕继,可他却起了他心。
如果我也有成为依皇的资质,那这依皇,为何不由我来当?
一个无缘无故的想法在莫依脑中想起,说话人是他自己。
“依皇,”莫仕继的剑在地上划出星火,他正迈着坚定地步伐向依皇走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莫鞠翊交出来,否则我定将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依皇见劝说不成,无奈地耸耸肩:“现在的你并非我之对手。”
“没交手前妄下定论,乃失败之因。”
“看来我们之间是无法避免骨肉相残了。”
“正是如此。”莫仕继说道,“当我踏进问天堡时,我已料到会有这个结局。莫散,你不会没想到吧?”
依皇叹息一声,忽然收起曲刀。
莫仕继见依皇此举,竟冷汗直冒。
他已经释完功法了?他究竟做了什么?
“罢了,”依皇说道,“随我来,你带走莫鞠翊吧。”
莫仕继迷茫地看着依皇。
“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依皇微笑地问道。
是啊,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可为何……为何我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悲痛?
莫仕继心脏一阵绞痛,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催促他去做些什么。他颤抖的右手立刻平定,坚定朝依皇。
“我已退让到这般地步,你还是打算杀我?”
为什么,我仿佛无法遏制这股恨意,满脑子尽是将依皇杀死的场景,血肉模糊。
“你只是在耍手段,”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我必须杀死你,才能确保莫鞠翊永远不会受到你的侵扰。”
“这不是你的想法,是天莱城强加于你的。”
眼看莫仕继距依皇越来越近,依皇还是没有抵抗的意图,莫依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够了!”
莫仕继不再理会依皇的低语,他猛地一跃,提剑便朝依皇砍去。
之间依皇身影一闪,冷气四散,先前所站的地板被劈开一道裂缝。
莫依听见底下传来祭司们的议论声。
“如此漏洞百出的功法,就凭你也想取走我的性命?”依皇难得一见地大笑,双手背在身后,做出如此挑衅举动。
莫仕继单手撑地,一招扫堂腿再次向依皇袭去。依皇轻盈一跃,站定一旁,条状阳光照在雪白衣袍之上,仿佛他被割裂成许多份。
“莫仕继,认清楚吧,你心中的愤恨只是被天莱城玩弄鼓掌,被那个外乡人吾屠利用,你是打算成为他的走狗?”依皇朗声说着,整个大厅都回荡他的声音。“我在为天莱城的春秋万代着想!”
“哎呀。”
莫依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他吓得转头,见是征黎卿。
她怎么来这了?
征黎卿还是穿着之前见时一样的装束,高大的石灰色卿碑帽把她的身形拉得很长,近距离看去,她的脑袋格外大。
“看来这场闹戏没法轻易收场了。”她在幸灾乐祸。
“征黎卿……”莫依迟疑地向她问好。他不知这个场合是否还有必要进行这些礼仪。
他看到征黎卿手中拿着一只毛笔,不过上面没蘸墨水,而是清水。
“你觉得依皇会杀死他吗?”
她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吗?莫依听到她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仿佛他们像围观斗兽的看客,正津津乐道地评判究竟哪一方更强。
征黎卿可真是……太古怪了。
“我不知道。”莫依如实回答,“如果是易海卿的话,莫仕继已经死了。”
“是啊,如果是易海卿。不过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依皇。”
她的意思是,因为是依皇,所以就不会杀死莫仕继了?
“走吧。”
“走吧?”莫依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你不是想找雪楚月吗?她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麻烦你把她带回雪家吧。”
“雪、雪楚月?”
雪楚月居然在问天堡里!
她是什么时候被带到问天堡的?从易海卿带她离开海牢起,还是之后?
莫依想问,不过征黎卿已经走到了很远,她没有停下等莫依的意思。
他看了眼大厅里,莫仕继还在进攻,而依皇还在轻松地躲开他的攻击——他看起来很享受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莫依连忙迈步,可征黎卿走得太快太远,他只好换成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