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昏迷的莫依安置好后,雪楚月一阵脱力。
这种几近夺取意识的无力感,也佐证她的确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可她想不明白。
“我在南森林呆了四天?”
她坐在远离人群的一张木椅子上,身后靠着一棵上了年纪的槐树,她正看着棕黄的高墙,人们正在墙里建造第二层矮墙——卫兵可以站在矮墙上眺望外面的情况,或许还能对进犯的海鬼发动进攻。
雪楚月不清楚,到底怎样的进攻才能有效。
她抖了抖脑袋,倦意还是不断从脑门涌出,正强迫她把眼睛闭上。但她不想睡,在那些萦绕脑海的问题没弄清楚前,她觉得自己是没法睡着了。
“已经托人给你家人报信了。”之前带她进要塞的领头卫兵从远处走了过来,“你不休息一下?大夫说了,那少年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
雪楚月叹息道:“我不是在等他醒来。”
她现在也不想面对莫依。虽然他不知道,但反刍人肉给莫依在雪楚月脑海中可是历历在目,她一想到莫依的名字,那双白嫩的脸蛋都会不由自主地变红。
“哦,之前你让我去打听征黎卿的情况,他现在在东北角的墙那边,离问天堡很近。”
“好。”
雪家和征黎卿的关系比较紧密,原因有二,一是她从小就被雪家收养,可以算是雪家的孩子;二是她的丈夫是雪家人,雪雨井,是雪楚月的哥哥。
如今征黎卿是天莱城实际上的管理者,雪楚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四天”发生的事告诉她,特别是那个长得和人类小孩一模一样的海鬼。他除了不太会说话外,其他表现和人类无疑。
雪楚月不知道这件事意味什么,但她担心,如果有长得像人类小孩的海鬼,那有“成人”的海鬼也不足为奇,如果它们借此身份混入要塞,那这四周封闭的大区域,只会成为海鬼的狩猎场。
不过那孩子不知为何,似乎对人类没有敌意。是不是因为他有理智,所以不会做食人之事?相反,他还主动割下自己的手臂,救活了莫依。
少女心情复杂。
这样的海鬼究竟是敌是友,还是交给征黎卿判断吧。
她心想。
“已经备好马了,你确定不会去看看自己父母吗?”
“他们知道我安全就足够。”雪楚月紧闭嘴巴,眼睛眯成一道缝,把哈欠憋回肚子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如果那少年醒来了,我该怎么同他说?”
雪楚月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动到莫依休息的屋子里:“就说我平安离开了。”
卫兵一愣:“你们不是朋友吗?”
少女耸耸肩。
她说道:“如果我们有缘分,之后会再遇到的。”
男人不知这小女子在打些什么主意,没多说什么,而是微微点头,引她去了马厩。
在天莱城,马可是非常稀有的坐骑,雪楚月询问后才得知,是当地的大财主借给雪家的——他们家常常受到这样的馈赠,雪楚月已是见怪不怪了。
因不是自家的马,她骑起来总是有些担心,生怕这体魄不算健壮的马会在路上崴到脚或者受什么其他的伤,赔偿可要花上不少财物。
大量难民涌入要塞之内,就算有马代步,雪楚月还是花了一些时间。具体是多久,她无从判断,本身自己四天的经历就让她有些恍惚,而且困意还在不断冲击她的大脑,她只知道,现在还没出太阳。
到问天堡这不知多久的期间,她常常抬头仰望天空,以确信太阳不会偷偷从头顶溜走。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想看到太阳,不过现实是,天空始终被乌云遮盖,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色。
空气中依旧弥漫了许多沉闷的雨水味,甚至把长久弥漫在天莱城的海水味都给冲淡了。
虽然这两种味道差别不大,不过对世世代代居住在海岛上的天莱城百姓来说,可谓有天壤之别,而他们也正是通过这种味道,来预测接下来知否会有大雨来袭。
虽然要塞的其他地方有人满为患的趋势,不过靠近问天堡的地方依旧冷清,一如既往。
这里是天莱城的中心,也是整个人间的中心,最为神圣的地方,就算是平常,也不会有人轻易拜访此地,更何况是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来此,那便是亵渎老天爷——谁都没这胆量。
她总算是来到了问天堡跟前。
这是个巨大的祭坛,有三百六十五层台阶——这是祖先们算出来一年的时间,他们发现,太阳只要东升西落三百六十五回,周遭的一切便会再来一遍。
虽然雪楚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得知此事后格外沮丧——一切仿佛都被桎梏进一个轮回中,他们只是不断重复过去已经重复的事。
现在她释怀了,虽然四季更迭是永远一样,但她却在不断成长,身边的一切也都经历着长度快慢不同的变化……当然,再这么深思下去,她知道自己恐怕要落入另一种轮回论里了。
“雪小姐!”
站在雪楚月视角死角的老人忽然招呼她。
在问天堡附近居住的人不多,但无一例外都是管理天莱城的要员,向雪楚月打招呼的老人便是其中之一。
“北司仪。”雪楚月连忙下马。
他已经担任司仪已有三十余年,或者更长时间,反正在雪楚月印象中,她出生有记忆开始,这位老人便一直是北司仪了。
所谓北司仪,天莱城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