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果然不负所望,没有绕一点路就把苏暮槿带到了上次去过的房间中。
这次她没有特别小心。
今天是接春宴,茶庄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龙吟宫上,她的举动可以大胆许多。
窜进巷子里,请敲木门,万理机便把门打开了。
“这房间以前是做什么的?”
苏暮槿上次来的时候就不解,为什么如此狭窄的巷子中会有房屋,里面那个巨大的书柜又是怎么搬进去的?
“以前没有前头这一面墙。”万理机靠在门上,手指对面的那面墙壁。
听他这么一说,苏暮槿发现左右两边的墙的确不是一般新,开门的这边更有年代。
“看到两边还有房门吗?里头早就没人住了,”他说道,“当初这片区域的规划出了问题,前面留出的空位太多,听说是风水不好,会把邪气入迷宫,所以就再造了一些街巷,挡在这里,而这些没人住的房子,索性不填,一直空闲于此。这间以前是个老头住的,他老人家死前把钥匙给了陈岑,两人有交情,具体就不细说了。”
万理机让出身位让苏暮槿进房间,随后带上门。
“真暗。”苏暮槿忍不住感慨。
“没办法,窗户都被封了。”陈源坐在里头,手上拿着一本摊开的册子,他将它给了苏暮槿,“这里面写着一些线索。”他顺手点起一盏烛灯摆在她面前。
里头的信息很杂乱,或者说是根本不曾汇总,只是将零星听到的事情写在上面,而且看那书柜里还有许多类似的册子,苏暮槿便明白,不能把期望放在这些杂乱无章的线索中。
她随意翻了翻,陈源则开始说之前想起来的事情。
“大概是四年前,我离开过茶庄一段时间,在外面遇上一个道人,我便含蓄地把虞甄宰的事情告知与他,想从中得以求解,道人告诉我,茶庄阴气过重,有妖怪作祟,但对我们没有影响。”
“我们是指谁?”
“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茶庄里,除了路家人之外的人,都可归于‘我们’之中。”
问题还是处在路家人身上,这点所有人都明白,也不需要那位道人装神弄鬼地告诉他们。
“道人还说了什么吗?”
“说了。”陈源不会把这些琐事说出来浪费时间,“他告诉我,茶庄之所以繁荣昌盛,是因他们有仙的庇护。”
“仙?”苏暮槿以为自己听错了。
茶庄被仙庇护着?仙不是不能触及人间之事吗?又何来庇护一说?
莫非路家人都和自己类似,是神子?
看上去不太像,他们的ròu_tǐ和常人无异。
“对,仙。”万理机说,“我们当时半信半疑。之前听过你的传闻,知道人间有日仙不是传说,所以对茶庄有仙一事也信其有。不过我们都是一介凡人,就算这里真的有仙,我们还是没法感知。”
苏暮槿在脑内问黄粱是否有感觉到仙的气息,得到了否定回答。
“仙。”
她捉摸这个字眼,思索道士所说和自己所知是否指同一人物。
“我得理清一下头绪。”
“嗯……”陈源的话还没说完,见苏暮槿眉头紧锁,便先停嘴。
仙的出现让苏暮槿的大脑顿时清醒,或者说看清了如今的现实——她必须面对一个最基础的问题,自己来茶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显然,动机是那场难以言喻的梦。她沉睡了三个月,能记住的却只有那一幕,以及一个老人略带惶恐的声音,所以她醒来后便想来茶庄,甚至在所有人告诫如今外面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她依旧铤而走险。
不对,这绝对不是平常的我。
苏暮槿自知不是冲动的人,现在冷静一想,她根本没有一定要来茶庄的理由。
可脑子就是有这样的念头。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茶庄?
这是个苏暮槿不愿面对的问题,最终还是浮上心头,急切催促她给出合理的答案。
抽丝剥茧,她叩问内心,究竟是为什么来的茶庄。可越是想找到符合心意的回答,她越是陷入更深的迷茫。
来茶庄的三天看上去忙碌无暇,可她从来没有自己的目的。
我,来着究竟是为何?
蹲在门外的黄粱看透了苏暮槿的想法,它说道:“你是神子,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太平,这是日仙的愿望,也是你的行动准则。”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出现在茶庄,实际是日仙的意思。”
“不只现在。”
黄粱的声音还是那么奇怪,听不出男女老少,仿佛是苏暮槿在自问自答。
“日仙,”苏暮槿吐出口热气,胸口仿佛存满愤懑,“我是他的傀儡,是吧?”
黄粱一言不发。
“那现在这里也有一位坐镇茶庄的仙。日仙想让我做什么?让我去诛仙?”苏暮槿故作思考,脑海中却在口若悬河,“而且茶庄从来没有危及过天下的安慰,他们只是趋炎附势,能在乱世中找到依靠。”
“咳,”陈源实在忍不住等苏暮槿一直思考了,他发出长长的鼻音,直到苏暮槿略带不满地看向他,他才勇敢地开口道,“那道士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
“他说路家千秋万代不会衰落。”
“因为仙的庇护,这和你刚才说的没什么区别。”苏暮槿帮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了。
“不止这些,”他连忙说道,“道士还说,路家的人所受庇护名为气运。”
听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