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如今可在茶庄?”苏暮槿说道。
“不知道。”路渝穹还没能缓过来,他摊手说道,“我跟你一起回来的,对茶庄的事,清楚不了多少。”
“你说,庄主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选出下一任庄主?”
“比谁更聪明?”路渝穹笑了笑,“这很草率,我不觉得茶庄历任庄主是这么选出来的。”
“你不知道它是怎么选出来的,我其实能理解,毕竟这是你的分外之事,但路迪潇路天茈他们也不知道,我不明白。”苏暮槿说道,“起初我以为,庄主是子嗣传承而来,但看了看再上几任庄主,有些血脉相隔很远——除了他们都姓路以外,几乎没什么关系。”
路渝穹认真听着,说道:“其实我对此事也很好奇,但我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找出虞甄宰的死因,如果能得知庄主怎么传承最好,不能也罢。”
苏暮槿在思考,她要不要把陈源的事情告诉路渝穹。不过细想,告诉他并没有多大的好处,这种底牌,还是自己牢牢握住即可。
“要说的都说完了?”
暮色降临,苏暮槿感觉四周都弥漫了一股死尸的味道。这里的气氛不同于战场,战场上的血肉就算支离破碎,那也是鲜活的,而墓地之中,只有沉睡的气息,稍不留神,她的魂魄仿佛就要流逝在此处。
“嗯,我还要在这待一会儿,”路渝穹说道,“往那边就是碧雀庄的方向,你不会害怕得不敢走吧?”
“哼。”
苏暮槿甩头便走,没有丝毫恐惧——至于是不是表象,只有她自己清楚。
路渝穹注视苏暮槿远去的背影,单膝跪在虞甄宰的墓前,抚摸上面的字迹。
没多久过去。
“谁在那?”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凌冽,仿佛坠入冰窖。这个人似乎一直躲藏在角落里,而他没发现,神子也没发现!
喉咙像被冰冷的双手扼住,那是女人的手,纤细,却让路渝穹无法动弹。
他不是多厉害的武人,不过自幼习得的武功和内功足够他应付大多数场合。
可现在,他连回头都做不到。
“你是谁?”
他跪在墓前的身体慢慢站起——他想这么做,而正好,掐住脖子的手也想让他这么做。
一双冰冷的手。
颈脖的肌肤并不敏感,但路渝穹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双手很光滑,没有每个人都该拥有的指纹,简直像凝脂堆粘成的假手。
不过这双手不是假手,它的十个指头在慢慢陷进路渝穹的脖子里。
他想呼救。
苏暮槿还没走远,她很快就能赶来救我。
但发不出声。
舌头似乎被人夺取,连肺部都仿佛千疮百孔。他的脊柱和肋骨失去了力量,本该滑润附着在骨架上的ròu_tǐ变得干瘪,肌肉之间产生巨大的摩擦,如同一个屠夫正兢兢业业地拿着刀在刮擦他的身体。
他觉得天命将至,自己已是死到临头。
是谁……
他想这么说,不过撕裂出来的声音只是毫无意义的声音。
意识几乎要逃离身躯,他的脑袋就像开了一扇门,自己的魂魄正争先恐后地逃离备受折磨的身体。
为什么……
路渝穹大彻大悟,自己和苏暮槿的谈话之中,透露了一个有人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事情,但到底是关于什么事?
他们谈论了很多东西,关于路深昴的死——这双手是女人的手,不可能是路平,也不会是艾宓,她根本不会武功。当然,她可以假装,这么多年都隐藏会武功,而且内功如此高深的事实。
路渝穹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可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绝非城府深沉之人,不然她和路平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公之于众。
还说了什么?
但我现在想着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我们还说了什么?
他抛开杂念,做临死前的思考。
还说了小时候的那件事。这是天茈姐的手吗?她和苏暮槿走得很近,说不定一路跟随至此——无论如何,这双手绝非路天茈所有,她喜好武功,但天赋平庸,藏在暗处那么久,神子不可能发现不了。
还谈到了——
路渝穹感觉脑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开了。
抓住颈脖的手缓缓松开,而没了支撑的他,身体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他没有直接倒下去,那双企图杀死他的手,忽然接住他的身体,轻轻将他放在虞甄宰的墓前。
“不妙……”路紫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少年的脸,吐出两个字。
她直起身,冷静地观察四周,找到了一条逃离现场不会被苏暮槿撞见的路,随后运功,将墓地中的一棵樟树炸飞。
苏暮槿孤零一人走在离开墓地的小径中,她为壮胆正哼唱着童谣,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爆裂声,她惊得头发都快竖起,回过神来,硬生是把尖叫声给憋回了肚子。
“怎么回事?!”
她猛然回头,想询问黄粱,忽然想起它还在监视路冶阳,不在身边。
一时的惊慌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路渝穹那家伙在干什么?
苏暮槿知道,他是内敛之人,肯定不是主动破坏墓地的东西。
难道他被人袭击了?
她连踩着轻功飞奔过去。
墓园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樟树被打成两半,下半身还扎在土里,但上半身却横到在去墓园的路上。
苏暮槿粗略看了断口一眼,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