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笑嘻嘻地从装着货物的马车后背钻了出来,头上还顶着一个尚未使用的拖把,正好合着赤发。
笪千潭搭了把手,把她拉到座位上。
车夫感觉到后头有声音,问道:“笪少侠,怎么了吗?”
“没事。”
“哦。”
苏暮槿把拖把扔回后面,道:“谢啦。”
“你真要去茶庄吗?”
“不然我跟出来干什么,护送你回羽家?”苏暮槿饶有兴趣地看着笪千潭,“不过真没想到啊,笪千潭你居然喜欢二姐。我还以为你跟时月姐——”
“好了好了,的出山只为了男轻女爱,还是苏大侠的事情要紧。”
“别贫嘴了。”苏暮槿道。
“黄粱呢?”
“晚点跟上,”她眨了下眼道,“缓兵之计。”
“少主估计知道你跟出来了。”
苏暮槿瞪大双眼:“真的吗?”
“他精明着。”
“他知道了,但是没阻拦我……”
苏暮槿在离开时,最顾虑的便是张奇孛。他为了救好自己,可是把亲生父亲给杀了,现在自己是活蹦乱跳了,结果马上提出要去尚国的茶庄,他会怎么想?
不过看着情况,他是默许了。
苏暮槿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实在是对不住他,”苏暮槿道,“若我当年注意一些,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
“别了,”笪千潭都快听出老茧了,“少主不也了,这是他的宿命所在。”
苏暮槿撑着脑袋,吐出长长的叹息。这口叹息因马车的颠簸而一抖一抖。
“他那么聪明的人,想不到会如此迷信宿命。”苏暮槿和张奇孛只私下接触了一两次,但她感觉得出来,张奇孛的确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大局观、细节,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已经离开哮,是得开始重视之前的依皇了。
“他那可不叫迷信,”笪千潭道,“那是对自己判断的自信。在你苏醒前,他跟我们了很多遍为什么就算弑父也要救你,他相信你就是打败依皇的关键。你可不能辜负他。”
苏暮槿苦笑:“也不知他哪来的笃定。在此之前,我甚至连依皇的名字都不知道。”
“反正一定要心,狄禅宗也在尚国境内,我觉得像茶庄那样的大家族,内部也可能混进了依皇的人。”
“噢!之前,黄北师父是方谢师傅派去杀凌云弟子,为的是撇净和依皇的关系,对吧?”
“嗯。”
不知苏暮槿现在是如何看待方谢的。笪千潭心想,自己的两个师傅,其中一个是被另一个害了,她以后会如何对待活下来的那位呢?
“师父从没和我过这些……”
“师傅?你要不直接名字吧。”
“黄北,”苏暮槿道,“他在大牢的时候,从未过自己是因何进的大牢,不过我那时也,没曾问过。”
“若是当初黄北告诉你是方谢让他杀饶,你逃出大牢后,还会去找方谢吗?”
“不好,”苏暮槿想了想道,“可能还会吧,去找方谢问个清楚。”
“你一直是个性格啊……”
苏暮槿撇嘴。
“哎,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茶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笪千潭忽然严肃起来,他不觉得一个那样不明所以的梦,就能让苏暮槿如此想去茶庄。
苏暮槿许久没有话,她知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让笪千潭信服,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个梦在引导去,我必须去。”
“就这些?”
“没错,”苏暮槿道,“我从未看过茶庄是什么样子,但梦里的场景是如此真实,就好像我曾经到过一样,路边那些松树,还有钟声,跟真的一样,还有雪景。要知道,在醒来之前,我从未见过鹅毛大雪。”
“这……”笪千潭不出话来,“你还别人少主迷信,自己不都一样。”
苏暮槿一时语塞。
“你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也不会拦着你。”
“你也拦不住我。”苏暮槿笑道。
笪千潭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苏暮槿,发现几个月没见,她的身形似乎成熟了不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庞,道:“你还可以。”
“文坛阁?”苏暮槿想起一直遮挡着自己面庞的梁楛。
“方谢了,他,依皇的事需要所有人警惕,尚国也不例外。时间差不多,运气好,你能在文坛阁遇上他。”
“哦——”苏暮槿点头,“有吃的吗?”
“樱”笪千潭从后面发出冻干的肉片,“这儿的特产。”
苏暮槿不客气地拿过肉片,咀嚼起来。
吃着吃着,她动作变慢下来。
“怎么?咬不动了?”
“不是,”苏暮槿盯着肉片,黑红的色泽像是血块凝固一般,“我有件事没和任何人过。”
不知为何,笪千潭有些紧张。
“因为不愿回想起那时的事情,”她把口中的碎块吞下,“我的师父,黄北死在和浪桥,我只跟你们,他是被苏青伏杀死的,但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和你们过吧?”
“好像……过吧?你和黄北从大牢逃走,结果被苏青伏追上,他把他杀了。”
“果然。”苏暮槿忽然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像是苦涩的笑,“那时,黄北的内功回来了。”
“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现在已能确定,黄北的内功一定是被依皇所夺走,虽然依皇不知为何留了他一命,但他应当无法再用内功才对。
“他绝对用了内功,还对苏青伏叫嚣‘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