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皇,您叫我?”冯燕从楼梯口探出脑袋。
依皇仍旧穿着漆黑大袍,靠坐在木椅上,注视忠实的仆人蹑手蹑脚地走近。他难得显露出略带倦意的声音,开口道:“你觉得烈成炬能顺利把正合剑取回来?”
冯燕这辈子服侍过许许多多“大人物”,面对依皇这样从来不动声色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眼下依皇的问题像是在试探,他很快回答:“那您的意思?”
依皇对这样的模棱两可没有任何表示,他如同呓语一般道:“烈成炬,名之烈’、‘炬’皆与火有关,而我赐予他的力量属水,水火相克,我担忧其中预示了什么。”
“这……”
冯燕没想到,看上去不怕地不怕的依皇居然担忧起名属之事,他不像是迷信之人。冯燕不知该怎么答复,便静等依皇下文。
“他名字的由来,你可知道?”依皇问道。
“我跟随烈将军只有五年,许多事情都不曾了解。”冯燕如实回答。
坐在阴暗中的依皇好像点零头,但冯燕没看清。
依皇随即起身,走向阳台。
冯燕吃惊,同依皇住在这儿少有半个月,还从未见依皇走到过阳光下,他一直以为依皇厌恶阳光。
落日西偏,空抛洒出最后一缕橘黄的阳光,依皇伸出白净而嶙峋的右手,放在阳光下,五指揉捏,细细品味即将消逝的热。
依皇究竟从何而来,冯燕心中从来没个确数。他看着依皇的背影,回忆起五年前。
那时的他刚刚成为烈成炬的贴身侍卫之一,楚人族群之间的摩擦在随后爆发,很快,他从涉世未深的新兵转变为烈成炬手下的得力干将。之后的日子,在将军的率领下,他和一帮属下为楚王打得了楚国的下,因而深受将军信任,一晃,便到了现在。
在他的记忆里,将军从未与这位依皇有过任何交集——他不可能记错。
这个忽然冒出的依皇,到底是何许人也?
在族群争霸期间,冯燕时常打探他饶身世、搜集情报,以赢得作战先机。这些事他很擅长,但面对一片空白的依皇,他束手无策。
“冯燕。”
冯燕连忙站直,撇开脑中的胡思乱想,依皇还看着窗外。
“倒杯茶来。”
“是。”冯燕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开二楼,屋外传来孩童的嬉戏,好像在逗村子的野狗。
依皇。这是哪个地方的传统?单字加一个“皇”。冯燕一边装茶倒水,一边思索。
他推开一楼的窗户。
“孩子们,楼上有人在休息,你们且到一旁玩去。”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劝那些嬉皮笑脸的孩离开——冯燕曾经是在战场上厮杀拼搏的勇士,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许困难。
“好——”孩们拖着长长的尾音。
对他们而言,哪儿都一样,若能靠近这神秘的客人是最好,对方不允,他们也能另寻他处,孩们拖着野狗,准备离开这里。
冯燕见五名十岁不到的孩围着野狗逗弄,心想:依皇好像不大喜欢孩童。
他合上窗,端茶就要上楼,野狗忽然对着房间狂吠三声,格外亢奋。
冯燕听了皱眉,重新打开窗户,心想这野狗还叫唤起劲了。
“可否把这野狗拉走?”冯燕问孩。
“那个……它,我们拉不动,它好像就要在这。”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上前道。
冯燕道:“你们先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来把你们。”
孩们不好意思让外乡人帮忙搞定村里的野狗,一窝蜂想把狗扯走。
耽搁时间了!
冯燕重新合上窗,赶忙走到二楼,并道:“依皇,茶。”
“放桌上便可——屋外有情况?”
“额,几个孩童和狗在戏耍,我让他们速速离开。”
“那狗似乎不是很想走啊。”依皇平淡地道,仿佛他也看到了刚才那幕。
冯燕对此已不觉奇怪,依皇总能看到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次如此,包括上次,冯燕去山上捕猎被饿狼抓伤,他回屋的时候,依皇就已经让烈成炬准备好药膏了。冯燕觉得无时无刻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
扪心自问,这不是冯燕渴求生活,他只是追随烈将军,怎想到摊上了这样一个新主子。
那野狗又不停地叫喊起来,伴随的还有孩童们焦急的抱怨。
“我下去把它赶走。”
“不必了。”依皇抬手制止,“狗是有灵性的动物。”
冯燕不知依皇此言何意,但他顿时发现,屋外已重归一片宁静。
发生了什么?冯燕没法揣测。
依皇所在的阳台朝南,而野狗在屋北外。
狗的声音已经没了,孩的声音也渐行渐远,冯燕听得出来,那些孩童跟着野狗跑去了其他地方。
依皇趴在栏杆上,长叹息一声:“这里呆不了了。”他转过身,对冯燕道,“帮我把行装收拾好,接下来,你不必跟我了,想去哪随你。”
“依皇,您这是……”冯燕不解,依皇怎么突然来这一出,难道自己有哪儿做错了?
“我活了几百年,这点直觉还是有的。”依皇催促道,“快收拾吧。”
冯燕不明所以,只能按照他的意思,钻进房间,开始收拾。
依皇不必跟着他,这意思是让自己离开,可我该去哪?冯燕思索。
“烈成炬在西面,二十三公里外,渔谷村,你可以去找他。”依皇在房间外道。
“啊——好。”
冯燕很不是滋味。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