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蔚是明白人。
“若不加以控制,确实会。”苏暮槿如是。
“可我究竟该怎么做?”任蔚低头,低声,像是自问。
苏暮槿拉起她的手:“不是有正合剑吗!刚才混乱,你怕是给忘记了。”
任蔚没有苏暮槿那样的兴奋,顿感地转过脑袋,抗拒的目光落在苏暮槿单手拿住的正合剑上,手指光亮的剑身道:“我不敢用。”
“什……么?”苏暮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感觉不到吗——”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吧。”和煦的风刮过,把已经钻进地里的血味又刮了出来,一想到自己站在漫地尸骨的血海中,苏暮槿打了个寒颤。
“哦,对。”任蔚也点头,她见苏暮槿不愿看地,便自己寻找其常巫的身影,“那个叫常巫的女人呢?”
“让黄粱去找吧。”苏暮槿完,窝在任蔚怀中的黄粱立马跳了下来。
任蔚觉得有些不大好,它刚才死过一次,就让它去寻找尸体,还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但见苏暮槿眼中也有怜惜,就不再什么了。
黄粱不顾血会弄脏毛发,在尸块中翻找起来。
“希望她没被我切成碎块。”一个柔弱的女子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一番奇异的景象。
“走吧。”苏暮槿着便准备下山。她决定先向南行,那而靠近西国,能更好地获取信息。
任蔚迈开步伐。在原地活动了片刻,她渐渐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吗?”
“不知道,但楚军大营是不用去了,烈成炬不在那里。”
“这可不是好事,”任蔚叹息,“除开楚军,他可能在的地方就更多了。”
“是啊,杀手们也死的死、逃的逃,不见踪影了。”苏暮槿回头,看到黄粱正背着常巫跟了上来,“还有常巫的尸体,什么要跟烈成炬葬在一起。”
“我们好像没答应她吧。”
“那可是她的遗言,虽她当年和我算得上敌对,可……不知为何,不帮她完成这件事,内心总有些愧疚福”
任蔚露出暧昧的笑容,又马上收回,道:“我们最好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带着具尸体去找烈成炬,未免有些儿戏了。”
“确实。”
“找个不显眼的村落住下,应当还要走一段时间。”山路狭长,任蔚跟在苏暮槿后头道,“正合剑,可能是我多心了,毕竟持有它的人,一个是烈成炬,还有方才的卫吾和蒯法,他们都是心术不正之人,我总觉得这剑有股邪气。”
“邪气?”苏暮槿低头看,没有剑鞘的正合剑非常美丽,银色流光借耀灵闪出五彩斑斓,“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剑很漂亮,不过——”
“那!”
苏暮槿顺着任蔚手指的方向看去。
紫色的军旗。
“还在楚军的领地……”苏暮槿不觉得奇怪,但她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那些紫色旗帜不竖立在原地的,而是迎风飘扬,正朝山上过来!“那些旗子在动?”她擦擦眼睛。
“好像就是朝我们这边来的!”任蔚大惊失色。
朝这边来的军队正是昨晚连夜从主营赶往康城的楚军,领队是刘拓崔指名的哮武人孙嘉,他正气不打一处来。
本可以在攻打举城之战中大展身手,立下战功,可不曾想,刘将军居然让他来大军后方,来勘察异象,这分明就是有意在刁难他——这是他来之前的想法,待到康城两侧大山上随意查看后,他发现,这事比预计要更加复杂。
仅凭山上的那些打斗残骸就能看出,之前发生摩擦的双方都是武林高手,孙嘉又惊又喜。
单论战争,武人不能左右战局。因此,这次跟随行军的武人实际并不多,孙嘉偶尔会找几个兄弟切磋以活动筋骨,可都是自己人,无论哪方都没法展现真正实力。早就发痒的手似乎即将有发泄的地方,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对刘拓崔的埋怨也成了喜不自胜的赞扬。
不过越是跟随下去,他越能体会到缠斗双方力量之强大,尤其到了最后,他率百精兵寻迹而来时,惊叹这些人似乎不竭的体力。
我就算追上,有资格与他们一较高下吗?
抱着忐忑之心,孙嘉连夜跟了上来,眼下,他已在清新的树林中嗅到了一丝血腥。
“那是……从西面来的楚军,应该是发现山中异样,派人来侦查。”苏暮槿很快镇定下来,瞥了眼太阳所在,确定了大致方位,“我看他们行军整齐,一路上应当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或者麻烦。”
任蔚刚开始没理解苏暮槿这句话的意图是何,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拍掌道:“他们没遇上杀手!”
“没错,逃走的杀手没往西走,他们往东去的。”苏暮槿得意洋洋地道。
“黄粱,我来背常巫的尸体,你去把我们的踪迹给掩盖了,别让他们发现我们——你也心点,这模样太过显眼。”
“好。”黄粱着便缩成猫,苏暮槿则背住常巫的尸体,女人冰凉的脸颊靠在苏暮槿的脸上,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杀饶事做过不少,这还是头一次同尸体靠得这么亲热。
因一开始是向南走,现在忽改东面,接下来的一段山路非常崎岖,苏暮槿一人尸体,一手拉车住任蔚,好不容易才翻过陡峭的山路,黄粱很快追上,告诉她们,楚军已经发现杀手们的葬身地了。
苏暮槿离开了那地狱般的血海,胆子也大起来了,便问黄粱:“他们看到后是不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