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浑浑噩噩时,是最脆弱的,而睡梦也最喜欢钻这个空隙。 冗长毫无止境的睡梦里,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境有些乱,也分了很多场所,不断的切换,再切换。 她像是回到了幼年,变成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却喜欢躲在人后,胆怯又惧怕着什么,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她才会喜笑颜开,乐呵呵的蹦跳出去,扑向男人,唤一句,“爸爸。” 男人会抱着她露出慈爱的面容,紧紧地拉着她的小手,生怕会一不留神她就跑掉不见般。 而梦境的切换,让这融合的一幕烟消云散,她似躲在一个高大的桌子下面,紧张的用小手捂着嘴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桌外女人的穿着红色拖鞋的双脚,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突然,女人俯下身,一双恶毒的眼眸闪着绿光,狠狠地将她揪扯出来,将一碗滚烫的莫名药液给她灌了下去接连梦境再切换,一个温润翩然的少年,穿着纯白的衬衫,在夏日的午后光线晕染下,微笑的望向她,并伸出了手,“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不说话呢” 男孩将她拉拽到自己近前,伸出好看纤细的单手扶着她的头顶,轻轻的,“你是真的不会说话吗 那你会写字吗” “不如把你的名字写下来吧,我给你纸和笔”男孩拿出了笔记本,将钢笔塞在了她手中,白纸黑字,她字迹清秀,一笔一划,一个名字,清清楚楚的跃入眼帘。 “很好听的名字呢。” 男孩回味悠长的思量了下,伸手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颊,“名字和你一样,不仅好听,还很好看。” 梦境再度幻化,重新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俊颜依旧出众,就连眼角眉梢中,也再无了当年的温柔,阴寒的面容森然,狠厉的大手一把将她狠狠摔向了一旁。 她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听到他阴冷寒彻的嗓音,“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 “没想到你不仅不会说话,还满腹的阴谋诡计” 男人冷笑如寒风凛冽,刺骨剜心,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心脏似被什么贯穿刺痛,碾压成齑粉,随风可散。 刹那间,舒窈抵不过梦境中的心碎剧痛,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淋,呼吸也急促不稳。 她惊愕诧然的看着周遭入目的雪白,空气中淡淡的药液气息弥漫,她却顾不上这些,只是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心脏,原来她真的是舒窈。 原来,她和厉沉溪之间,曾是这样的不堪。 记忆还未彻底恢复,只是短短的一些零星片段,就足以将她整颗心彻底剜挖蹂躏,若是全恢复了,她又会如何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不顾手背上扎着的吊针,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脑海中,厉沉溪深情款款的目光,和梦境中他狠厉冷戾的面容相容,判若两人。 迟来的深情,比野草都轻贱,曾给的伤,早已结痂,再重新撕开,不会痊愈修复,也只会鲜血淋漓。 她抬手揉了揉,这才注意到了自己鼻息上带着的氧气管,下意识的动手扯开,然后扫了眼空大的病房,这才想起,她给安嘉言下了毒,为了防止他起疑,自己也跟着一起服了下去,可是,她现在还没死 舒窈这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挣扎着坐起身,却又被手背上的吊针束缚,无奈之下,她索性直接拔掉了,也不顾手背上涌出的鲜血,起身就想下床,而病房门,也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令她大跌眼眶也分外吃惊的,进来的人,竟是安嘉言。 不同于她此刻的虚弱,他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整个人依旧俊朗康健,步伐极快,来到了她近旁,先拦住了她下床的动作,并将她重新抱了回去,同时他大手也挽起了她的手,按压着手背上的出血点。 舒窈呆愣的如同见了鬼,惊愕的神色难以掩饰,讶异的出声,嗓音也是晦涩又沙哑,微弱到了近乎游丝,“你你”“很好奇我怎么还活着” 他看出了她的震惊,饶有兴趣的微笑着,并侧身坐在了她身边,替她重新盖上了被子,还将氧气管又戴在了她鼻息下,“小傻瓜,你真想同归于尽,就应该选氰化物,或者再多加点药量。” 他抬手揉着她的脸颊,“这点神经毒素,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安嘉言绝对不会告诉她,他本人几乎对这类神经毒素已经免疫了,很难想象和理解吧 一种药,人体摄入过多后,就会产生抗药性,毕竟自身的免疫系统,也会为了存活,而努力保护人体。 这是常识,也是基本。 但这种常识,一般人只会理解为普通的药物,比如消炎,退烧,止痛之类的层面上,绝对不会有人拿剧毒之药,乱用和尝试的。 可有一个人会。 那个人不是安嘉言,而是裴宇杰。 在裴宇杰养育安嘉言长大的十几年里,除了对他严苛训练之外,也在一次特殊情况后,将这类毒药反复在他身上尝试使用,一次险些致命,两次又差点让他命丧黄泉,三次,四次,五次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反反复复被强行用过多少类似的药物了,最终,他除了得了一些后遗症,和破坏了身体的正常机能外,也成功的对这类毒药产生了免疫。 但也不是绝对不会致死的,只能是一般人摄入这类毒素,会顷刻间命丧,而他,会延缓丧命时间。 而这次,舒窈用的毒素伎俩本就不多,所以更不会让安嘉言因此致命了。 舒窈愣了愣,良久,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