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继续追问,一副不知道就不罢休的样子:“龙姑娘,你到底与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说,如果不放我们过去,我就让段公子不要迎娶绿玉公主。”
“啊――”小德子张大嘴巴,带着试探地问:“姑娘喜欢段公子?”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凌飞。
龙筱雪答非所问:“段天涯与南凉的绿玉公主早有婚约。不仅如此,南凉还有一位正值妙龄的红珠公主。我瞧着,公子与红珠公主倒也颇是般配。”
凌飞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对她动心,她应是知道的,这会儿居然拿他打趣。“我瞧你与段天涯倒也不错。”“啊――呵呵……”如果他是板着脸,那她就笑,笑得很是欢喜,“段公子确实不错,只可惜他和绿玉公主早有婚约。”
“贵为一国王子,多几个女人算什么,不做他正室,做个侧妻也不错。”凌飞的话带着冰冷,听到耳里,她只觉凉透身心,凉过之后,竟是他带着酸意的模样。
她为何要欢喜?对于他,她只是报恩,并无别的。她真的累了,不想再重复过往的路。“有珠玉万千,唯愿做他掌心的那粒明珠。”
凌飞道:“这个说法倒也新鲜。天下的女子,有多少不是求一生一世一代人的。”
“求不得,也唯有面对现实。太奢求,反倒束了自己的心。不如不奢求,做嵌入他心上的那粒珍珠也不错。”
小德子看罢凌飞,再瞧筱雪:“心上的那粒珍珠?”
“据说珍珠是河蚌捕食时不小心吞下的沙砺,怎么也排不出体外,沙砺长在肌肉里,可想而知,这是怎样的痛。河蚌为了保护自己,便会吐出一种液体包裹住沙砺,用以保护自己,久而久之,曾经的沙砺便成为一粒珍珠,年岁越久,珍珠越大越美。”
小德子感了兴趣:“真有意思,珍珠竟是这般变出来的。”
“筱雪相信,世间万物自有缘法。就似公子您……流放?州,就如那颗沙砺。虽给过你痛苦,坚强的您一定可以把痛苦的沙砺变幻成世间最美的珠。”
她鼓励的法子还真是世间少有。凌飞莞尔一笑:“待一切安顿下来,有何打算?”
“我想寻一处僻静的道观、庵堂平静度日,到时只要公子不阻不拦,便是筱雪最大的欣慰。”
小德子连啐几口“呸!”“龙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又提那事儿,年纪轻轻的,什么不好,怎又要出家修行了。你今儿不是也听到了,待到了?州,爷便是州令大人,到了那里,只要你跟着我家爷,就没人再敢欺你……”
“那不是我想要的。”她依在马车板壁上不再说话。马车在行走,她的身子也摇摇晃晃。
凌飞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她还是忘不了过往么。过往诸多事怎能说忘就忘,就似他,不也会时常忆起崔吟霜来,想到她的柔语暖声,想到她的美,仿似前世春梦一场。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他有自己的不易,她也有她的坎坷。
不知过了多久,凌飞揭开车帘,望了一眼外面,青山隐隐,碧水潺潺,山间有竹的气息、花的馨香。穿林度桥,抚石依泉,过了松伯林,再入翠竹山,越山花地,度碧草坡。入汉家庄,出彝家寨,盘桓曲折,翻山涉水,忽闻山鸟鸣唱,飞跃林间,上是古木森森,遮天蔽日,下则绿茵如毯,几色小花绽放。花木越茂,其土愈润。野花伴依清泉,傍于小溪,或有碎小花瓣落入水中,溶溶荡荡,曲折萦迂。
她的淡泊令他心头一痛。终有一日,定要她道出那句“我喜欢你!”淡去一段情最好的法子,便是开始另一段情,将一腔情感托付新人。他淡了对崔吟霜的痴心,因为有一个女子已经取代了崔吟霜。一路行来,不过几月,却似他此生相处最多的女子。
昨儿一宿未睡,此刻知避去大险,筱雪竟抵挡不住困意,任马车怎般颠簸,她睡意香沉,没有梦境,没有思绪,就这样安静入睡。摇晃间,依在小德子肩上,小德子满是窘意,抬手托起她的脑袋,刚将她的头依放车壁,她又依到肩上。
小德子似要与她撇清一般,道:“爷,你可别多心,我……我……”
难不成,他要与个太监吃醋。凌飞道:“龙姑娘昨儿一宿未睡,骑马赶来找我们,许是太困。”
“这山里凉,莫要受了风寒。爷,你来托着她,我去寻件斗篷。”
凌飞瞪了一眼,道:“真长本事了,敢使唤爷。”
小德子低声笑道:“奴才不是替爷心疼龙姑娘吗?”
“休要胡说。”他的心思就这么明显,连小德子都能瞧得真真的,他是对她有好感,但还不至落到失了分寸的地步。他起身坐到龙筱雪身边,用手轻托,就似托起了世间的珍宝,轻轻柔柔,自自然然,生怕惊扰到她,将她的脑袋和身子放在自己的怀中,然后一点一点地放在自己的双腿,任她扒在腿中睡去。
小德子取了斗篷,小心翼翼地给她披在身上,目光就停驻在龙筱雪的脸上:“爷,你瞧她睡得真香,居然还流口水。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她与旁人不同,没想到她竟流口水……”
凌飞低头,可不,那嘴微张,口水就从嘴角里溢了出来,湿了他的衣衫,可她还睡得这般的沉稳。她聪慧、冷静而孤傲,可到底也只是凡尘女子,也会有自己的缺陷,就如现在可以自在地入梦,不再有清醒时的疏离,可以这样近地扒在他的腿上,这样沉稳地睡去。
若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