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枭闭目端坐,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整个鹿角亭发生的一切,几乎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耳目。要不是为了那本《素灵录》,这次他根本不会大老远的到这里来。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赫连珪那个娃娃想利用自己守住楚邑,玉枭怎会不知?所以他放任石夫人拿药,也放任李青离开,这些对于玉枭来说都是小事,他才不会心甘情愿的被人拿来当枪使。但是现在不行了,怪不得二弟、五弟,包括床上躺着的老三,一个个都在那个少年的手上吃了瘪,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北大营就坐落在县城的西北,紧靠着城墙根儿底下,是城卫军的军营。高大林到了北大营的时候,不由分说被守门的军士当做细作给抓了起来,直到推进了大帐,见到了余威和盛志,士兵们这才搞清楚,敢情不小心抓了自己的将军,一个个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候发落,却没想到高大林倒笑的十分欢畅,不但没罚,反倒一人记了一次小功,士兵们一个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高大林回了军营,板凳还没坐热,县衙那里已经有衙役火急火燎的传来了洪信的命令:进攻鹿角亭。
宣布这项命令的时候,整个军营,上上下下二百余条汉子欢声雷动,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儿,就等着这一天痛快的干上一场。
魏独行送走了高大林,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儿。都是老兄弟,老伙计了,高大林心里怎么想,他当然知道。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在魏独行看来,洪信这次收复楚邑实在是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像是在做梦。要不是小川有案子在身,魏独行只怕会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但是现在,谁都能出去为楚邑尽一份力,唯独自己不能。为了这座城市,为了这座城市里的百姓,魏独行已经奋斗了二十年,但现在除了在这里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正坐在书房闷头喝着茶,外面传来徐福有些苍老的声音。老大回来了?魏独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自从老二和那个妖女好上之后,魏独行已经对他彻底绝了念想,满心的希望全都放在了魏风身上,这段日子,自己让他在外面留意县城里的动静,回来的正好,自己正想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魏风一向很孝顺,瞧见父亲的脸色,紧走了几步,上前要扶魏独行坐下。
父子两聊了很久,原来楚邑真的并不平静,许多奇怪的人反复的在鹿角亭的那些铺面里进进出出,偏瞧不见一张旧日熟悉的脸孔。大街上的那些衙役、捕快,一个个倒是不偷懒,但却没有一个会去鹿角亭瞧上一眼,似乎那里是一个禁忌之地。
西门的郑玉还守在那里,洪信竟然没有将他换掉,连同郑玉的那些手下也还都在。
篾刀巷很安静,赖青竹深居简出,从来都未曾露面,早先还时常能听到琴声,这一整日也没了声息。
魏独行安静的喝着茶,虽然魏风并没有在城里发现敌人的踪迹,但是魏独行仍旧能感受到一丝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魏风带回来的消息里有一件令魏独行有些意外,原本一直出没在武馆周围的那些衙役忽然都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令洪信改变了主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魏独行都不准备再等,前些日子,就是因为大家伙儿都太过谨慎,顾忌头上这顶乌纱帽,不愿,也不敢轻启刀兵,这才让那些蛮子有机可乘,这次魏独行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扬威武馆三百一十二名弟子全都站在了演武场上,魏独行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鹿角亭。
魏独行没有让人去知会高大林和洪信,鹿角亭才有多大?就算有敌人,又能藏的下多少?以自己手下这些弟子尽可以应付,又何必去劳烦两个老伙计。若是当真犯了什么错,上面怪罪下来,大不了头上这顶帽子不要就是,楚邑有洪信和高大林在,相信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鹿角亭不过是几条街道,方圆也只有一二里的样子,魏独行到达的时候正是日头高悬,街上人来人往,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魏独行身经百战,知道兵贵神速,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犹豫不得,若是在这里藏有敌人,趁着敌人没有防备,自己雷霆一击,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若是这里没有敌人,也不过是背负个扰民的恶名而已。
魏风带着人守在路口,整个鹿角亭六条街巷,全部都汇聚在此,只要守住了这里,不但可以切断敌人相互之间的支援、呼应,更可以保证大家伙儿安然退走。
赵三金现在的心情很好,正带着几个手下牵着几个人从茶楼往外走。再应付几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快要熬到头儿了,一想到龙城的繁华,一想到身为义渠家刀卫的风光,赵三金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只不过一只脚才踏出茶楼的大门,赵三金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魏独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带着弟子冲上了东边的长街。影竹那丫头就住在前面不远,教了她这么多年,那丫头的脾气,魏独行哪里会不知道?别看平时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但是骨子深处却藏着烈性,如果这里真的有敌人,那丫头怕是早就忍耐不住。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整整一日,如果她没有出事又怎么会全无半点消息?魏独行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关门弟子,脚下走的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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