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苏琬珺喝破奸谋,“药侠”勃然大怒道:“老夫已经说过,从来不认得什么素素,你究竟要胡搅蛮缠到几时?”
苏琬珺恨声道:“胡先生不承认也罢,但我现在想见楚楚妹妹,请你将她唤出来。”
“药侠”依旧愤愤的道:“楚楚正在看护丹炉,哪能出来见你?”
苏琬珺银牙紧咬,当即断喝道:“一派胡言!楚楚妹妹恐怕已经被你绑缚在丹炉边上了吧?她一片纯真未凿,你怎能忍心如此对她?”
“药侠”气得呼呼直喘,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谭俪彩似乎看出事情有异,只听她柔软的声音道:“小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便告诉我。”
“药侠”定了定神,勉强和声道:“彩儿不必悬心,这疯丫头交给我来应付,你尽管回去休息。”
谭俪彩声调转冷,轻轻一叹道:“是啊,二十年未见,难得你还记得当年的话,邀我一起返老还童。”
“但这二十年来,你究竟变了多少,我却看不透了。”
“药侠”不禁惶然道:“我哪里变了?我对你从来都是百般真心,而且我如你所愿,早已干出一番事业,当今武林中谁人不知‘药侠’的名号?”
谭俪彩沉默片刻,柔声劝慰道:“倘若你真的没变,便将苏姑娘那位楚楚妹妹唤出来,如此我才能相信你。”
“药侠”登时一滞,颇见无奈的道:“彩儿,你难道宁愿相信这疯丫头,也不愿相信我?”
谭俪彩坚定的道:“你若没做亏心事,我自然相信你。”
“药侠”微微一顿,忽然激动的道:“若我做了亏心事,你便不再信我,不再怜我,不再爱我了么?”
谭俪彩大为惊愕,语声发颤的道:“难道你真的做了亏心事,到底是为什么?”
“药侠”正自迟疑,便听苏琬珺冷冷的道:“胡先生不肯说,那便由我代劳。”
“胡先生收素素妹妹为徒,之后逆伦丧德,玷污了她的清白,最后更加丧尽天良,剥夺素素妹妹的生命力,用以炼制丹药,图谋返老还童!”
“而且这还不算,眼见素素妹妹不堪重负,胡先生又拐骗了楚楚妹妹,继续作为他那九阴无极逆天丹的祭品!敢问胡先生,我方才所说,可有半点冤枉了你?”
“药侠”听罢依旧默然,谭俪彩则难掩震惊道:“小胡,苏姑娘说的可是真相?”
“药侠”终是喟然道:“彩儿,这疯丫头满口胡言乱语,你千万不可信她。”
虽然有意否认,但语气里的心虚已经明白无疑,旋即只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着蓝底白花粗布衣裤,面蒙黑色轻纱的老妪出现在洞口,而一身黑袍的“药侠”则紧随其后。
苏琬珺心忖这老妪应该是那位谭俪彩了,可还没等她出声招呼,便见“药侠”一把抓住那老妪的衣袖,满含求恳的的道:“彩儿,辛辛苦苦等了二十年,你难道忍心就此放弃?”
谭俪彩摇头轻叹道:“我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太婆,足见咱们之间有缘无分,当初是我一夜之间大出你二十岁,如今即便我回复原本模样,你又大出我二十岁,咱们这是何苦呢?”
“药侠”颓然道:“彩儿,难道你以为我当初离你而去,是因为嫌弃你形貌衰老么?也罢——你尽管等着便是,等到你的容貌恢复如初,我绝不会再纠缠你,你爱谁便去找谁。”
谭俪彩立刻嗔声道:“我怎会是这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执着于外在形貌并无必要,人生匆匆数十年,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倘若你当真为我做下恶事,我岂非连死都不得安心?”
苏琬珺听“药侠”和谭俪彩言来语去,已经大略推知事情原委,心中不由得微感恻然,此时只听“药侠”长叹一声道:“苏丫头,素素既然被你保下,只须再用心休养一段时日,她的性命便无大碍。”
“如今九阴无极逆天丹即将大成,楚楚所受的苦痛终究有限,何况老夫根本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所以这样看来,老夫并无多大过错,你何必非要苦苦相逼呢?”
苏琬珺义愤填膺,横眉怒斥道:“你先玷污素素妹妹,又准备以残酷手段毁灭她,如果这都能说‘并无多大过错’,那天底下还有恶人么?”
“药侠”为之一哂道:“恶人?苏丫头未免太固执了,如果老夫叫做恶人,那叶行歌、石万通、秦傲天,乃至续纵涛之流,他们又要叫什么,难道叫善人吗?”
苏琬珺秀眉紧蹙,义正词严的道:“胡先居然把自己跟续纵涛之流相提并论,这可以算是自甘堕落么?”
“药侠”打个哈哈,振振有词的道:“堕落?续纵涛之流恶事做尽,最后也不过是一死而已,难道不许老夫破一次例?老夫活人无数,连素素都是老夫所救,老夫收回她的性命,又有什么罪过?”
“若是老夫不曾出手,她终将沦为续纵涛胯下的的玩物,最后难逃屈辱而死。老夫收她为徒,给了她这么多年的安定生活,想来非但无罪,反而全是恩情了。”
苏琬珺听得双眼冒火,厉声呵斥道:“若是救人之后便能肆意对其凌辱伤害,谁还敢让医者出手?胡先生非但罪行昭彰,更加不思悔过,这便是你的态度么?”
“药侠”沉哼一声道:“苏丫头,不管你如何心怀不满,眼下都动不得老夫。即便你能救下楚楚,岳啸川也非死不可,最后落得玉石俱焚,药侠和刀魔同时陨落,正道蒙受巨大损失,这是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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